偷偷给白展堂使了个眼色——这客人太邪乎,小心着点!
白展堂心领神会,一个滑步就凑到宣夜身边。
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殷勤笑容,不动声色地试图去扶宣夜的手臂。
指尖暗运内力,正是他那招探人底细的“沾衣十八跌”起手式:“宣公子是吧?您这边请,这大清早的,您打哪儿来啊?这身打扮……啧啧,可真是……”
他的手眼看就要搭上宣夜那件流光溢彩的星袍袖口。
宣夜仿佛毫无所觉,只是脚步自然地微微一侧。
白展堂那蕴含巧劲的手指就擦着他滑溜的衣料落空了,连一丝涟漪都没带起。
白展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
“山野之人,不足挂齿。”宣夜的声音依旧平静温和。
他径直走到一张空桌旁,优雅落座。
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阿楚和晏辰身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倒是几位的气息,与此间格格不入,又圆融无碍,有趣。”
他抬手,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手腕。
骨节分明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物。
那是一支约莫一尺长的玉箫。
箫身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半透明的深青色。
仿佛由最纯净的冰川深处挖出的寒玉雕琢而成。
箫管表面并无太多繁复雕饰,只有几道极其简洁流畅的云水纹路蜿蜒其上。
然而,当它暴露在空气中,一股难以言喻的静谧气息便弥漫开来。
玉箫本身并未发光,但它周围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
光线在它附近流转的速度仿佛都慢了下来。
多看几眼,竟让人有种灵魂要被吸进去的恍惚感。
宣夜修长的手指随意地转动着这支玉箫。
姿态闲适得像在把玩一件普通玩具。
他的目光在客栈众人脸上缓缓掠过。
那幽深的眸子里似乎有星云流转,仿佛能穿透皮相,直视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此物名为‘渡梦箫’,”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以心念为引,可渡人入梦,亦可…窥心观意。”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箫孔,玉箫发出一声极轻微、极空灵的嗡鸣。
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在众人心头漾开一圈无形的涟漪。
离得最近的邢捕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宣夜的目光最终落在佟湘玉脸上。
唇角的笑意深了些许,却无端让人感到一丝寒意:“掌柜的,冒昧打扰,实为寻物而来。我族中一件要紧的小玩意儿,几日前不慎失落,气息最后消散之处,似乎就在贵宝地附近。此物形制古朴,状若一截枯藤,触手温凉,内蕴微光,不知诸位…可曾偶得?”
“枯藤?温凉?还发光?”佟湘玉努力维持着笑容,眼神却开始飘忽。?2`8_l\u`._n`e′t¢
“额滴神啊,这听着就金贵得很!宣公子,您看我们这同福客栈,就是个迎来送往、挣点辛苦钱的小地方,伙计们捡个铜板都得交柜上,哪能见过您说的这种宝贝哟!”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瞟向白展堂,又瞟向李大嘴,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们谁手脚不干净了?赶紧的!
白展堂立刻挺直腰板,一脸正气凛然:“宣公子,白某虽是个跑堂的,但江湖道义还是懂的!偷鸡摸狗的事儿,那是万万不能干!您放心,我们同福客栈,绝对是童叟无欺,路不拾遗!”
他拍着胸脯保证,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楼上客房的方向瞟了一眼——他记得昨天邢捕头神神秘秘揣了个布包回来。
李大嘴也连忙摆手,锅铲都差点甩出去:“就是就是!咱李大嘴行得正坐得直,捡了根鸡骨头都恨不得熬三遍汤,更别说宝贝了!没见过,真没见过!”
吕秀才推了推眼镜,习惯性地引经据典:“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宣公子所寻之物,既为贵宝,我等凡俗,若无机缘,恐难……”
“行了行了,秀才!”郭芙蓉不耐烦地打断他。
排山倒海的气势一放,对着宣夜道:“宣公子是吧?我们这儿都是正经人,你要找东西,光说个样子可不行,得拿出点实在的证据来!谁知道你是不是……”
她话没说完,被吕秀才紧张地拉了拉袖子。
宣夜似乎并不在意郭芙蓉的质疑。
他好整以暇地将渡梦箫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圈。
空灵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似乎更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