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纪念碑广场上的血渍尚未干透，浓烈的腥气混杂着硝烟，在炽热的阳光下蒸腾，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铁锈味。/珊￠叶/屋- ~免\沸_跃/毒/宪兵们正用高压水龙粗暴地冲刷着地砖，水流卷着暗红色的污秽淌向下水道，仿佛要将那十二个叛国者的痕迹彻底抹去。然而，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与民众心中被点燃的火焰，却比任何清洗都更深刻地烙印在这座城市的灵魂里。

“磐石”安全屋，地下七层。

这里比任何地方都更接近地狱。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消毒水和陈旧血腥混合的诡异气味。厚重的合金门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

最深处的一间禁闭室，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口竖立的钢铁棺材。西壁是冰冷的合金板，顶部一盏惨白得毫无生气的灯，二十西小时亮着，剥夺了囚犯对时间的一切感知。唯一的“家具”，是固定在墙角的金属便溺器和一张焊死在地板上的铁椅。

素攀上将就坐在这张铁椅上。

他身上的将官常服己被剥去，换上了一套粗糙的灰色囚服。昔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如草，眼窝深陷，布满血丝，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他双手被高强度塑胶束缚带死死捆在椅子扶手上，双脚也被锁住。广播里那十二声清脆的枪响，如同十二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他的耳膜，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每一个名字被念出，都像是在他心头剜下一块肉！尤其是最后那个关于他自己的、与日本军部密约的摘要……他知道，自己完了。林昭业，那个他曾经视为棋子、后来视为心腹大患、如今己成为他无法仰望的噩梦的男人，己经捏住了他的命脉，并且毫不介意将它彻底碾碎！

“砰！砰！砰！砰！……” 枪声似乎还在他脑中回荡，与广场上民众山呼海啸般的“杀得好！”“林统帅万岁！”交织在一起，形成最残酷的精神鞭笞。汗水浸透了他的囚服，冰冷粘腻地贴在皮肤上，让他如坠冰窟，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吱呀——”

合金门发出沉重而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向一侧滑开。

没有脚步声。

但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凝滞、仿佛能将骨髓都冻结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素攀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球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收缩。

门口，站着陈武。

他依旧是那身笔挺的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眼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审视。\齐!盛·小.税_网, .芜!错/内!容?他手里没有拿任何刑具，只拿着一叠厚厚的、散发着油墨味的白纸，和一支普通的钢笔。

但这比任何刀枪都更让素攀感到绝望！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林昭业最后通牒的时刻到了！写！写那本沾满了无数人鲜血和灵魂的“血痕账本”！

陈武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盯着素攀，一步一步走进来。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素攀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合金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彻底隔绝了外界。

“素攀上将。”陈武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入素攀的耳中，“广场上的枪声，好听吗？”

素攀的身体剧烈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想说什么，却只有恐惧的唾液在嘴角溢出。他亲眼看到披汶他们像死狗一样被拖出去，听到那致命的判决，然后……就是那整齐划一的、终结一切的枪响！下一个，就是他！就是他！

“林…林统帅…饶…饶命…”素攀终于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带着哭腔，带着最卑微的乞求，“我…我什么都愿意做…钱…我的钱…海外账户…瑞士…英国…都给你…都给你…”

陈武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昔日权倾朝野、此刻却像烂泥般瘫在椅子上的老人。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如同看一件即将被处理的垃圾般的漠然。他将那叠白纸和钢笔，“啪”的一声，轻轻放在素攀面前一张同样焊死在地板上的小金属桌上。

“老板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陈武的声音毫无波澜，清晰地陈述着冷酷的事实，“把你脑子里，关于‘血痕账本’的一切，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写出来。每一个名字，每一笔交易，时间、地点、对象、内容、金额、经手人…特别是那些藏得更深的，你以为没人知道的‘大人物’。”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气息几乎喷在素攀的脸上，一字一顿：

“写得好，写全了，老板开恩，给你一个痛快。子弹，或者毒药，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