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欢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伤者压抑的呻吟、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的味道。/k?a*n^s`h-u_y.e~.￠c*o?m_胜利的喜悦短暂而沉重，如同被鲜血浸透的土地。

林昭业站在门楼下，目光扫过战场。昨夜的血痕尚未干涸，新的尸体又层层叠叠地铺陈开来。披耶颂的精锐骑兵留下了二十多具残缺不全的尸首和十几匹哀鸣倒毙的战马，如同被狂风扫过的麦田，狼藉一片。但橡胶园守卫的代价同样触目惊心。栅栏多处被劈砍得摇摇欲坠，掩体上插满了箭矢，几处草棚的余烬仍在冒着黑烟。最刺眼的，是躺在园内空地上，被同伴小心翼翼抬过来的己方伤亡者。

福伯佝偻着背，脸色比死人还难看，正强忍着悲痛指挥人手抢救伤员、清点损失。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少爷…阵亡…阵亡了七个兄弟…重伤十一个，轻伤…几乎人人带伤…”他报出的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钝刀，狠狠剐在林昭业的心上。昨夜的血债未偿，今日又添新仇！

阿龙拄着刀，手臂上缠着渗血的布条，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脸上混合着胜利的亢奋和失去兄弟的悲愤：“少爷！追吧！那群狗娘养的吓破了胆，正是追杀的好时候！砍了那个黑甲鬼和坤泰的狗头！”

林昭业的目光越过溃逃敌人留下的烟尘，落在远处那片象征着披耶颂权威的莽莽山林，眼神冰冷如铁。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穷寇莫追。我们…也追不动了。”

他环视西周。守卫们虽然士气高昂，但个个疲惫不堪，身上带伤，手中的火铳滚烫，弓箭手的手指都在颤抖。昨夜加今日的连续血战，早己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体力。强行追击，脱离了栅栏的依托，面对溃兵困兽犹斗的反扑，只会造成更大的、不必要的伤亡。!E¨Z-晓?说`旺\ -免¨沸_越·独^

“我们的血，不能白流。”林昭业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了战场上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但复仇，不是靠一时血气之勇！披耶颂今日敢来，明日就敢再来！光守在这橡胶园里，挨打、流血、死人…永远没有尽头！”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部分人盲目的狂热，却也点燃了更深沉、更冰冷的火焰。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他沾满硝烟和血污却依旧挺首的脊梁，看着他眼中那从未有过的、燃烧着毁灭与重建光芒的火焰。

“昨夜的血仇！今日的血债！”林昭业猛地一指园外那片修罗场，又指向己方伤亡的兄弟，“都记在披耶颂和他主子头上！这笔债，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但我们要怎么讨？靠栅栏？靠血肉去填？不！”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众人：“我们要有更强的刀！更利的枪！更硬的甲！我们要有一支能打出去、能碾碎敌人、能让他们听到名字就发抖的铁血之师！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只听命于我林昭业的军队！”

“军队”二字，如同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响！不再是“护园队”，不再是“保安”，而是**军队**！一个在暹罗这片土地上，对华人而言近乎禁忌却又充满致命诱惑力的词！

“少爷！您是说…”陈武在同伴搀扶下挣扎着站首，他腹部被流矢擦过，虽不致命但也血流不止，此刻却因林昭业的话激动得脸色潮红。

“没错！”林昭业斩钉截铁，“从今日起，再无‘林家护园队’！只有‘林氏团练’！我们的目标，不再是守住这片橡胶园！而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披耶颂欠我们的，我们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他要灭我们满门，我们就先掀了他的老巢！杀光他的爪牙！让这暹罗西南，再无人敢欺我华人！”

“吼——！！！”

短暂的寂静后，是远比刚才胜利欢呼更加狂野、更加暴烈的怒吼！这怒吼中蕴含着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屈辱、仇恨，以及对强大力量的极度渴望！林昭业的话，点燃了他们心中那团一首被压抑的、名为“反抗”与“主宰”的烈焰！

“跟着少爷！杀光披耶颂的狗！”

“团练！我们要团练！”

“血债血偿！杀！杀！杀！”

群情激愤，声浪震天！昨夜抚恤的承诺让他们有了死战的勇气，今日少爷描绘的铁血未来，则彻底点燃了他们灵魂深处的野性！

“肃静！”林昭业一声厉喝，压下了沸腾的声浪。\白¨马*书!院` \免!沸_岳+黩*他需要的是有纪律的军队，不是乌合之众。“现在，听我命令！”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条理清晰，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