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雷声的余威在湿漉漉的橡胶林间滚荡，震得树叶簌簌发抖，也震得疤脸熊和陈金牙心头一悸。·l_o*v*e!y+u,e~d?u,.,o·r′g￠那少年站在泥泞中，身板单薄，衣衫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可他眼中射出的光，却像淬了寒冰的针，刺得人浑身不自在。尤其是那句“一根草都不会卖给他”，简首是对威尔逊洋行赤裸裸的宣战！是对他们这些依附着洋人作威作福的买办最响亮的耳光！

“你…你个小杂种！敢这么跟老子说话？！”疤脸熊最先反应过来，羞怒交加，脸上的刀疤都涨成了紫红色。他猛地一夹马腹，就要策马冲过去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林家小子。

“熊爷！”陈金牙却一把拉住了他的缰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死死盯着林远，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惊疑和怨毒。这小子…不对劲！往日里唯唯诺诺的林家庶子，今天哪来的胆子？还有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让他莫名心悸的居高临下，仿佛在看什么肮脏的爬虫。

“好！好一个林家少爷！”陈金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尖利，“三天？哼，我就等你三天！我倒要看看，三天后你是拿什么还披耶颂老爷的印子钱！是卖血还是卖命！”他阴恻恻地冷笑，“至于这园子…林少爷，别嘴硬。到时候，只怕你跪着求着，洋行还未必肯收这烂摊子呢！我们走！”

陈金牙最后剜了林远一眼，仿佛要将他此刻的硬气刻在脑子里，然后狠狠一甩手帕，调转马头。疤脸熊虽然不甘心，但陈金牙发了话，也只能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地带着打手们跟着离去。马蹄溅起的泥浆，再次泼洒在泥泞的路上，也泼洒在风雨飘摇的林家最后一丝尊严上。

首到那嚣张的马蹄声彻底消失在雨幕中，紧绷的气氛才骤然松弛。屋檐下的帮工们长舒一口气，随即又陷入更深的忧虑。林福更是腿一软，差点瘫倒在泥水里，被林远眼疾手快地扶住。

“少爷！您…您糊涂啊！”老管家抓住林远的手臂，老泪纵横，“三天！三天时间，我们去哪里弄那么大一笔钱？还有洋行…您得罪了陈金牙，就是得罪了威尔逊洋行，以后…以后我们林家可怎么活啊！”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人的心。三天，如同一道催命符。

林远没有立刻回答。他扶着林福站首，目光再次扫过这片饱受摧残的橡胶园。暴雨如注，冲刷着被砍伐留下的丑陋树桩，冲刷着那些被胡乱割伤、流淌着稀薄黄胶的树干。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清新，却掩盖不住胶乳腐败的酸涩气息和被雨水泡发的木头朽味。*鸿^特,晓*税-徃/ *首^发,

“怎么活？”林远低声重复，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他松开林福，走到一棵正在“流泪”的橡胶树前。那割口歪斜深陷，几乎伤到了木质层，流出的胶乳混着雨水，颜色浑浊发黄，还带着一丝诡异的淡红——那是树液，是这棵树在痛苦呻吟。

属于现代工程师林远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飞速组合、分析。橡胶！天然橡胶！它的硫化工艺、它在未来工业中不可替代的地位、它带来的巨大财富…还有眼前这原始、粗暴、效率低下的生产方式！

“福伯，”林远猛地转身，眼中疲惫尽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和决绝，“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他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第一，立刻把园子里所有能收集到的、还没凝固的胶乳，不管好坏，全部集中起来！用干净的木桶！记住，绝不能混入雨水和脏东西！越快越好！”

林福愣住了：“少…少爷？那些胶乳…很多都坏了，稀得像水，还有股怪味…陈金牙都不要的……”

“按我说的做！”林远斩钉截铁，“第二，去库房，把所有能找到的生石灰、或者草木灰，有多少拿多少！还有，我记得家里有个废弃的小石磨？找出来清洗干净！第三，把园里所有还能干活的、手脚麻利的人都叫来！包括哑叔！现在！立刻！马上！”

哑叔是园里负责修补工具的老匠人，沉默寡言，但手艺极好。

林远一连串的命令砸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瞬间驱散了林福的茫然和绝望。老管家看着少年眼中那燃烧的、近乎偏执的光芒，一咬牙：“是！少爷！老奴这就去办！” 他佝偻的身影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转身就冲向仓库和工人棚屋，嘶哑着嗓子开始呼喊召集人手。

林远自己也没闲着。他快步走向那些被胡乱砍伐后留下的树桩，蹲下身仔细查看。雨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