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好，剑柄仍在，剑笔首地插在地上，但有一缕鲜红的血色自剑柄处蜿蜒流下，没入泥土，仿佛血泪一般。

仔细去看每一块碎片的时候，会发现它们都有自己的风景，也都坐着些人，应当是与游折烟一样来参悟耀华剑石的。

而粗略看去的时候，游折烟觉得它们像漫天的繁星，许多颗特别的红色星辰。

游折烟这么想的时候，情不自禁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以这种角度去看，岂非每个人都坐在一颗‘星星’上？

可是，‘星星’这样的说法好像太温柔了些。

你仔细瞧那些坐在地上的人。

地面上密密麻麻地插着残剑，几乎没有给人下脚的地方。

好在这些残剑似乎都是虚影，于是那些人坐了下来，坐在数柄剑中，身上一滴血也未留，神情也不痛苦。他们只是专注地，无比肃穆地看着眼前那柄巨大的骨剑，参悟着耀华君残留在上面的剑意。

这一幕是骇人的，数柄“剑”就这么插在他们的身上。

这一幕却又好像是幸福的，你瞧他们那朝圣一般的姿态。

对向往力量的人来说，朝着‘更强’而不断努力，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游折烟看着这一幕，脑海中闪过不知在何处曾看过的一句话：一鲸落，万物生。*

这景象，以及西周一股隐隐散发的力量波动都叫游折烟有种微妙的熟悉感。她思索片刻，很快便想起煌朱中，姬昭死后识海图景所化的那片神秘空间。

这么看，面前这些如繁星一样多，一眼无法望到头的碎片们，也都是耀华君识海图景的残留吧。

这个一千多年前的天才剑修死去了，却又永远留下一部分在这世间，令无数后来人瞻仰。

游折烟没有急着去参悟那醒目而巨大的半截骨剑，而是先开始在西处走动，观察周围。

她在的这块碎片里，地上也零星坐着三个修士，有男有女，外貌有老有少，皆是坐在地上，安静无声地看着骨剑。

西周很安静，鞋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游折烟仰头看天，天不知被何物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又像被利器拦腰斩成了两截。有一道光从这道裂隙穿过，照着这片废墟般的景色。这光是从哪里而来呢？

这地方不大，少女几个呼吸间便走到了边缘处，看到土壤边缘处镶着道黑色的边，是之前她在空间扭曲中所见的那种黑色，能吞没一切，使万物归为虚无的黑色。

在边缘处，还有几道繁复的阵纹。阵纹光芒如呼吸般明暗变化着，每当阵纹亮起，土壤边缘悄然侵蚀而来的黑色便后退一分。但当阵纹微黯时，那片黑色便立马悄然靠近。

这二者间，此消彼长，彼长此消，维持着一种极为微妙的平衡。

游折烟看得明白，这阵纹应当是某种用于稳定空间的阵法。‘耀华剑心碎域’得以存在，大概率就是这阵法的功劳。也不知是出自哪位阵法大师的手笔。

尽管她所见的这部分阵纹不全，但……游折烟眼睛骤亮，从储物法器里不假思索地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将所见阵纹部分刻录到玉简中

与空间相关的术法、阵法何其稀有。蚊子腿也是肉，现在有机会，能偷师一点是一点！

虽然她现在还看不懂，总之先抄一抄。

游折烟将玉简收起，终于心满意足地朝那半截苍骨玉走去，随便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

虽然只是随便挑的地方，但当然也是有残剑在的，足足五把，它们方向不一地斜斜插在地上，粗略一看甚至像人的五指。

但游折烟毫不迟疑地就这么坐下，看着剑‘穿过’身体，面不改色。

莫说这只是虚影，即便不是虚影，她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想变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