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在心里想。
分明是从未成功引气入体的凡人,却敢叫嚣要将日月握在手中。
她曾经是这样一个人。
她曾经是这样一个人。
现在,黄昏时分,夕阳敛尽最后一抹余辉从天边坠下,无边夜幕到来。
老人坐在床上,屋中并未点灯,她的大半个身子都浸没在黑暗中。只有微薄的月光照明。
年少时野心勃勃的话语犹在耳畔,她曾放言要涉足所有前人都未到达过的地方,却连那地方的门槛都没进去过。
她以为‘希望’只会握在自己手中,却在寻觅的中途松了手,终究是沦为芸芸大众中的一员。
一转眼年逾古稀,年少时的轻狂言语,终究都是镜花水月,什么也摸不着。
她做了个梦,依稀记得梦中自己经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成功引气入体。醒来后却只能看到自己老迈的身体,快到头的寿命,以及一个己经放弃的自己。
她怎么会放弃呢?
虽有鸿鹄之志,终究……未能如愿。
老人看着天上的明月,它还和许多年前一样圆,明月也望着她不再年轻的容颜,月光抚摸着她脸上的皱纹。
莫名地,游折烟看着这明月,觉得它像一只乌鸦的眼睛,又像只只会在特殊时候出现的美丽白鸟,这联想匪夷所思,这些东西又好像在梦中都出现过,她勾起嘴角笑了,不知为何,居然觉得很感动。
她如今年逾古稀,却居然仍有梦可做。
月光下,也有位意料之外的客人来到。
“哥哥。”游折烟看着进来的那人。
游折月站在她面前,静静地望着她。
“我看你最近好像有些闷闷不乐。”他说起自己的来意。迟疑了下,问道:“可还是觉得不甘心?”
“我应该甘心吗?”游折烟反问。喃喃道:“我怎么都想不通,为何我会在中途放弃。”
“那你现在……”游折月说到一半不说话了。他己然从游折烟脸上看到了她的答案。
老人的眼睛苍老浑浊,却不知何时又泛起与年轻时一样明亮的光。是决心,是渴望,是永不停歇的野心。
游折月道:“听闻雪原深处前不久出现‘回生春草’的踪迹,若能寻得此物,我便能再为你延续百年寿命。你不必……”
是了,一个早己对修炼死心的人,却在晚年又忽然燃起对修炼的渴望。怎么看都像是对寿命将至而感到愤恨不甘。
延续百年寿命,何其丰厚的待遇,对一般修士来说可能不多,但是游家人多短寿,纵使踏上道途也不过两百年寿命。
他眼睫微垂,似乎有些叹息似地道:
“你若是求长生,不论何种办法我都会想办法为你续命。”
“你若是想要权势,就以我的名头西处行走,谁也不敢欺辱你。”
“小烟,何必又想要去生死间走一遭呢?”
游折烟伸手将一缕月色接至掌中,说道:“我觉得自己似乎做过一个很长、很有趣的梦。梦里我看到过远方的如茵春草、大漠黄沙,还结识了许多有趣的人:
有人劝架时喊着‘以和为贵’,结果最先掏出法器的也是他。有人怕生到会被还没自己小腿高的妖兽缠着寸步难行。
我还梦到我被猛兽追赶而逃亡,慌不择路跑入一处秘境……后面记不清了,似乎也遇到了很多事。”
那些模糊的画面从面前闪过,像遥远的梦境。但说者面带微笑,那便显然是一场好梦。那是一个远比现在更广阔、更危险、也更引人探究的世界。纵然只能想起片段也令她高兴。
“……你己经老了。”游折月说道,表情似乎很不忍心。
她年轻时极力去做却始终无法做成的事,晚年又怎么能有希望呢?
何况岁月无情,她现在的身体远不如年轻时耐折腾,纵然最后都能想办法救回来,疼痛也不会因此减少半分,或许还会留下诸多后遗症,何必要与自己过不去。
游折月分明为她安排了一条更安全、更稳妥的路。
“哥哥……”游折烟看着他,脸上居然又露出一个笑容来,那种神态,那一刹游折月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十几岁的游折烟。
她说:“我只是老了,却还走得动呀。”
“就像娘曾经和我们说的一样,‘只要还有一分力,就可以去尝试。不做则永远没有可能’。”
明知世界如此广袤神秘,怎么可能忍住不去探索好奇的脚步?
她只是身体老了,却不是心死了啊。
游折月道:“你很可能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