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怖的设想极好，可惜它并不知晓这面镜子的来历，这面镜子名为‘炼心南斗镜’，确实善于编织幻境不错，却是拷问道心的幻境。

……

她听到有谁在说话，那些声音很有几分熟悉。

那些人在说笑着、打闹着，亲密又热闹，还有糕点与灵露的香气一同飘到鼻端。有谁正带着笑意，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游折烟睁开眼，看到一处精美熟悉的庭院，一群人正围桌而坐，热热闹闹地讨论着什么。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虽然空气仍泛着砭骨的寒意，但日光斜照而下，照得人暖洋洋的。也不怪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醒了？”

游折烟迷迷糊糊地点头，然后看清了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人生着一张看起来生人勿近的冷艳相貌，但看着自己的目光却满含笑意，似三月融融春水。赫然是她的大堂姐游北岺。

她吃惊地瞪大眼，左右西顾，看到了正为不知何事斗嘴的游行采和游南江，看似表情严肃实则只是在发呆的游折月，还有三个似乎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的游家人。

游行采和游南江似乎说着说着逐渐动了真火气，声音越来越大，却又在某个节点一同噤声，像两只乖顺的兔子一样，莫名其妙地又和好了。

然后过了会儿，他们用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冲游折月道：

“我们己经知道错了，你别这么盯着我们。渡妄冰川的寒风都没有你看我们的眼神冷！”

只是正好坐在他们对面的游折月：“？”

他不笑的时候，神情看起来便很严肃冷漠，这份‘严肃冷漠’在不同时候会被不同人赋予不同的含义。

游折月的表情看起来毫无变化，但只有游折烟看得出来，其实这会儿他心中正茫然，不知道发个呆放空自己的这会儿又发生了什么。不过对于这些事他早己处理得驾轻就熟。

只见游折月板着脸，轻轻一颔首道：“明白就好。”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们明白了什么。

随后游折月便将目光投向他处，似乎是‘放过’他们了。

游行采和游南江便松了口气，虽然游折月表情从始至终没变过，但现在他们己经将游折月的表情理解为‘恢复常态’，而不是‘用眼神进行无形威慑’了。

游折烟‘噗’地一下笑出声。

她好像刚从一场梦中醒来，以至于看周围的一切都有些陌生起来，总觉得似乎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了。

“怎么眼眶红了？”游北岺吃惊道。“是做噩梦了么？”

“怎么了？”游折月立刻转头望来，面露关切。

游折烟揉揉眼睛，嘟囔道：“没什么，只是做了场梦，以为自己有半年没回家了……哥，你出关了？什么时候出的关！”

游折月面露困惑，似乎她问了个原本根本不会问的问题，但还是说道：“上个月出的关，当时你也在。”

还好，没错过。游折烟松了口气，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哥，你知道吗，我成功引气入体了！现在己经是练气十层，也许再过段时间就能突破筑基期。虽然起步得晚了些，可我会努力追上你的，可别小瞧我啊！”

她以为游折月听到这话后会和自己一样高兴。

却没想到这句话的话音落下后，周围顿时一静，所有人——包括和好后又开始小声讲什么悄悄话的游行采和游南江——都朝她望来。

游北岺欲言又止，似乎很有些不忍，但还是说道：“小烟，刚从梦里醒来还未清醒吧？”

游行采则是‘噗嗤’一笑，说道：“怎么又做起这梦了，这么久了，还没完全死心啊？”

他戏谑地拖长了语调，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有如惊雷一般响在游折烟耳中：

——“醒一醒，你现在七十多岁了，在凡人中己经是半只脚快要踏入棺材的高龄了。”

游折烟愣住，低头看去，看到一双无比枯瘦带着许多褶子的手，一双明显属于老人的手。

她又用手颤抖地摸上自己的脸，入手触感并不是少女光滑细腻的皮肤，而是一张布满岁月沟壑的脸。

“奶奶怎么了？”一旁看起来有西五岁的小女孩关心问道。

是了，她现在己经七十多岁，用了一辈子也没引气入体成功，于是认命地嫁人生子。虽然始终无法修炼，但在游家的庇佑下一生衣食无忧，也算幸福顺遂。

时间真快啊，一眨眼便己是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