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如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宫人们心中激荡开层层涟漪。o三?叶{′屋^μ !首¤发·
先前因宝娟背主带来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敬畏、期许与振奋的情绪。
努力便会被看见,忠心终将得回报——这比任何空洞的训诫都更鼓舞人心。
安陵容不再多言,对琦玉示意性地颔首,便任由花朝小心搀扶着自己,转向内殿。
单薄却挺首的身影消失在内殿门帘后,留下满院子心思各异的宫人,与正准备重整秩序、代主子施教的琦玉。
花朝小心地扶着安陵容在临窗的软榻上靠好,又为她掖好薄毯,动作轻柔,眉宇间却难掩忧色。
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主子,明溪她们几个……毕竟是皇上和苏总管挑来的人,心思未必全在咱们景阳宫。如今您让明溪做了二等宫女,往后她们难免近身走动,奴婢担心……万一她们窥见了什么不该看的,或是……”
安陵容闻言,非但没有忧虑,反而轻轻笑了起来。
她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花朝紧蹙的眉心,语带调侃:
“傻丫头,如今还怕什么呢?”她目光清亮,望向窗外洒落的暖阳:
“你主子我,如今可是得了皇上金口玉言,能光明正大翻阅医书典籍的人。!w.6¨1+p`.¢c.o′m¨这景阳宫里,还有什么‘不该看’的秘密,是需要我藏着掖着、提心吊胆怕人发现的?”
顿了顿,她轻抚自己己经隆起的小腹,眼神深邃:“至于行事……能活在灿烂的阳光下,谁人是天生喜爱行走在黑暗中的?”
“有了这个孩子,有了一宫之主的位份,从今往后,你主子我,不必事事都如履薄冰、只敢在暗处筹谋了。有些路,我们可以走得坦坦荡荡!”
安陵容的话语,如同拨云见日的阳光,瞬间照亮了花朝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与习惯性的谨慎。
“奴婢……明白了!”花朝眼中的忧虑随着安陵容的话语慢慢消散,主子的话中深意,叫她豁然开朗。
是了,是她还一时无法摆脱曾经低微时的旧时思维。
而时移世易! 如今的主子,是皇帝亲近的瑾嫔娘娘! 是景阳宫名正言顺的一宫之主! 腹中更怀着龙裔!
不知不觉间,她们己经积攒了足够的依仗与底气行走在阳光之下。
只要保住了小主子,只要主子行事坦荡不主动害人,那么这景阳宫中,就再没有需要避人的地方,也没有害怕被人窥探的秘密。′2*c′y/x~s\w/.?o`r*g_
安陵容看着她终于舒展的眉头,微微一笑。
“明白就好。外头的丫头小子们还等着咱们的花朝姐姐放赏呢,快去忙吧!别忘了给赵公公和姑姑都送三个月月例,如今事事顺利,可离不得这二位劳神。”
花朝笑着应下,行了个礼退了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安陵容倚在软榻上,随手从榻边小几上抽出一卷书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边缘。
秋阳斜斜地透过窗棂,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书页上的字迹在眼前浮动,心思却并未真正沉入其中。她在等一个消息,一个印证她心中预判的消息。
约莫半个时辰后,殿门外响起急促却尚算克制的脚步声。
小德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主子,小德子回来复命了。”
安陵容稍微坐正了些,这才见小德子快步走了进来。
他脸色比平日苍白了些,呼吸也有些急促。
行至榻前,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主子……宝娟她……没了。”
安陵容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小德子:“没了?如何没的?”
小德子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声线,但眼底的惊惧仍未散去:
“回主子,奴才跟着押送的人,从御花园西边那条靠近太液池的夹道去慎刑司……宝娟她出了景阳宫门便不再挣扎,乖乖跟着走,叫咱们放松了警惕,突然挣脱了钳制,一头就撞向了道旁的太湖石!”
“那一下……撞得极狠!当场就……就……”他似乎不忍再说下去,声音哽了一下,“血流了一地,人……人己经没气了。”
似是因着回想起了那样惨烈的一幕,仍让他心有余悸,脸色又白了几分。
安陵容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小德子惊魂未定的脸上。
自杀, 撞石而亡…… 如此惨烈决绝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