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指尖抚过茶盏温润的釉面:“待你迁入正殿,随侍宫人也该增补周全。′j\i¨n+g¨w_u\h·o,t¨e~l′.?c?o\m*朕让苏培盛选几个底细清明、手脚麻利的,拨入景阳宫听用。”
他抬眼看向安陵容,眸中含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之意:“你如今身系龙裔,身边人的分寸轻重,尤甚于往昔。”
皇帝话音落下,安陵容唇边笑意未减,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凝滞。
她太明白这深宫法则,帝王恩赐的周全,往往也是无形的枷锁。
这些即将踏入景阳宫的“清明底细”之人,何尝不是悬于头顶的帝王耳目?
然这缕抗拒只如浮光掠影。皇帝此举,虽含制衡,却也是明晃晃的龙纹护甲!
有这些人在,魑魅魍魉再想伸手,也得先掂量掂量帝王之怒!
更何况…… 她垂眸掩去眼底深藏的倦怠。
前世那双 被鲜血与算计浸透的手,今生只想 捧住这点来之不易的暖。
若能借帝王之手荡平荆棘,自己只做那太平度日、不染尘埃的小公主, 谁又愿再堕入那永夜无光的修罗道场?
更何况,自己若真想做些什么,也自有绕开耳目的方法。\j*i?a,n`g\l?i¨y`i*b¨a\.·c`o¨m¢
心念电转间,那点微末的不甘便也淡去。
她抬首,眼中依恋之色更浓: “皇上思虑周全,事事都为臣妾遮蔽风雨… ”
声音软糯,眼波流转间带了几分难得的娇憨:“如此,臣妾便能高枕无忧,只安心盼着孩儿降生了!”
又侧身对侍立的苏培盛颔首,笑意温煦:“还有劳苏总管费心。”
苏培盛含笑躬身:“娘娘言重,都是奴才分内之事。”
灯下,茶香袅袅间絮语低回。帝王眉宇间难得地 松弛舒阔。
窗外月色如水,静静流淌过景阳宫的庭院,也悄然漫过这对帝妃间难得温宁的时光。
翌日,赵静远引着琦玉踏入景阳宫正殿。
安陵容正对镜梳妆,闻声抬眸,眼中霎时绽开真切喜色!
“姑姑!” 她起身欲迎,忙被花朝眼疾手快的稳稳扶住。
琦玉也连忙上前欲阻止她胡乱动作,见花朝己经止住,行到安陵容身前三步,面容端肃如古玉, 双手交叠于腹前, 竟一丝不苟地行下大礼!
额头触地之声清晰可闻:“奴婢章佳琦玉,叩见瑾嫔娘娘!愿娘娘福寿康宁,万福金安!”
安陵容心头微涩,忙抬手虚扶:“姑姑快起!何须行此大礼!”
她执意挽住琦玉微凉的手,引至铺了锦垫的绣墩旁:
“皇上亲口说了,姑姑在我这儿,当以半师之礼相待!这主仆跪拜的规矩,往后都免了!”
安陵容凝望着琦玉依旧清瘦却挺首的脊背,话语间带几分赧然:
“昨日提起姑姑,原是念着旧日教导之情,想着你性子沉稳合我心意… ”
声音渐低,“却不知姑姑出身章佳氏,论亲缘还是敏太妃娘娘的族亲… 倒是我莽撞了,委屈姑姑来照拂我…”
琦玉眸光沉静,闻言只微微摇头:
“娘娘折煞奴才了。,兰¨兰*文.学_ ^追-最*新,章`节¢章佳氏虽是满洲旧姓,琦玉却早己是被休弃归宗、失子无依的孤寡之人。”
“蒙娘娘不弃,肯予一处安身立命处,赐一份可托付余生的差事,此恩此情,琦玉铭感五内,何来委屈?”
她抬眼,目光温煦而坚定:“能侍奉娘娘身侧,是奴才的福分。”
安陵容心口酸胀,握紧她的手:“好!只要姑姑愿意,景阳宫便是您后半生的归处!”
“皇上金口玉言,待你年老荣养时,还要再赐一份恩俸颐养天年。”
垂手轻抚小腹,笑意温柔而笃定:“待这小家伙落地,长大了,也定会敬重姑姑!”
琦玉喉头微哽,端肃的面容终是裂开一丝动容的暖意。
她原以为深宫易改人心,小小年纪骤登高位,难免骄矜。
可眼前女子,眉宇间依旧是外城小院中,那个安静习绣、虚心受教的温婉姑娘。
这份身处高位而不失本心的赤诚,比任何恩赏都更熨帖人心。
门口早等着的月夕这时才笑着跨阶而入,同花朝一同 对着琦玉盈盈拜下:
“给姑姑请安!”
三人目光交汇,皆是旧识重逢的欣喜。
月夕叽叽喳喳说起景阳宫趣事,花朝则细问姑姑起居习惯,准备着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