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积雪压折枯枝的簌簌声偶尔传来。?比/奇·中_文¨网- -无^错*内^容`安陵容捧着同款莲纹珐琅小碗,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杏仁酪。
暖意上涌,染得她双颊如蒸霞海棠般艳艳生晕。
檐角冰棱滴落的水珠,敲在殿外冰冷的青砖上,“嘀嗒、嘀嗒”,正与殿内瓷匙偶尔碰触碗壁的轻响应和,合成一曲清冷的晨间弦音。
胤禛目光落在她鼻尖,那块不足方寸的莹白肌肤上,此刻正因着服下的汤羹温热,悄然沁出点点清露般的汗珠,在烛火映照下,洇开细小晶莹的光晕,似晨雾初歇的莲瓣上轻滚的朝露。
他视线游移,投向案头那盏精巧的羊角宫灯——此刻晨光中鲜活灵动的姑娘,眉眼间的生气勃勃,倒比灯罩上那錾刻的幽碧灵狐,生动了不知几许。
两碗杏仁酪虽非正式朝食,却正合抚慰晨起空乏的脾胃。两人皆未贪恋盘桓,不过一盏茶的宁静时光,便己用毕。
今日侍奉君王更衣,安陵容显然熟稔许多。素手翻飞,有条不紊地为胤禛整理朝服衣襟,尚有余裕分神,侧首向一旁静候的苏培盛低声嘱咐。
“昨夜我为皇上略加按揉,皇上言道颇感松快。”她语声轻柔却字字清晰。
“苏总管,待你得空,不妨往太医院探问一番,择一位精于此道的太医,往后定时请来为皇上疏散筋骨才好。·完/本`神,站^ -更_新!最*全?我这点微末手艺,与那些浸淫多年的杏林圣手相较,委实还隔了几分火候。”
“这……”苏培盛微怔,目光下意识地、极快地瞥向皇帝。只见胤禛正垂首凝望着为他忙碌的小贵人,凤眸里凝着将化未化的暖意与纵容,并没有计较这位小主儿随意开口安排自己的生活日常
“谁说你这手艺隔了火候?”胤禛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满意,“朕只觉通体舒泰,这便足矣了。”
窥见圣心甚悦,苏培盛心头那点微末迟疑立时抛到九霄云外。新宠如此关切龙体,君王正享受的温情蜜意,岂会怪罪?
他忙不迭躬身,脸上堆起妥帖的笑意:“是是是,是奴才糊涂。往日皇上夙兴夜寐,总觉这些小事耗了辰光。老奴回头便遵小主提点,亲自去安排,务必寻个顶尖的,随时伺候着。”
“皇上抬抬头。”安陵容自然地将话题转向眼前。胤禛顺从地微扬下颌,她便手脚麻利地将朝袍最顶端那颗盘龙钮扣精准扣合。
旋即转身,从一名捧着明黄锦匣的小太监手中,轻巧取过金线精绣的盘龙披领,踮起足尖,动作轻柔而精准地为胤禛系好领下的玉扣。*狐¨恋¨文′学~ ¨免/费`阅·读`
“说来,嫔妾学这点本事,原是为着家中母亲。”她一面调整着朝珠位置,使其端正悬于明黄五爪团龙朝袍之前,一面温言解释。
“母亲长年伏案刺绣,腰背颈肩常生酸痛,妾便学了些专为此处纾解的法子。至于腿脚经络,虽也略知一二,只是……”她抬眼,眸中带着坦诚的笑意,“终究未曾亲自上手调理过。”
朝珠调整妥当,她又从小太监捧着的剔红托盘上捧起那顶象征至高威权的朝冠。
在为其佩戴之前,她微侧着头,黛眉轻挑,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狡黠轻声道:“若皇上真怕耽搁了时光,倒也无妨唤个识字的内侍,侍立一旁为您诵读典籍解闷儿……”
她顿了顿,眼波潋滟,声若蚊蚋,却字字清晰,“若论音色悦耳,小宫女更如清泉脆梨呢。”
“顽皮。”胤禛微低下头,方便她为自己稳稳戴好沉重的朝冠。待她退后一步审视是否周正时,他伸出手,指尖微屈,在那小巧挺秀的鼻尖上轻轻一点。
“若说音色,容儿当属翘首才是。”
安陵容赧然,俏脸霎时如敷粉染霞,难得流露出几分小女儿的扭捏情态。“皇上!”那一声娇嗔,亦如莺啼出谷,婉转清越。
收拾停当,又同安陵容调笑了一番,胤禛心情颇好的大踏步向着门外走去。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安陵容对于自己今生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有了大概的概念,今日气氛正好,她没再像昨日一样规矩的跪送,反而拉着他的衣袖将他一首送到了陶然居门外。
檐角铁马叮咚一响,惊落了树枝上的雪,正巧跌进她未来得及拢起的袖口里,凉得她缩着脖子笑出一团白汽,倒给这琉璃世界带来一丝鲜活。
皇帝坐着龙辇的身影在宫墙的拐角处逐渐消失,身后跟随着浩浩荡荡的随从队伍。
安陵容目送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脸上原本挂着的依依不舍缓缓褪去,站在廊下搓着手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