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的、难以置信的狂喜!
以及那最深、最浓、如同千钧巨石般压垮一切的、深入骨髓、沉入骨髓甚至融进每一颗金属齿轮里的……无以复加的愧疚!
战斗,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尚未完全褪去之际、在被巨大声响惊醒的孩子们惊骇目光窥视之前、在孤儿院管理混乱不堪甚至还未察觉到异常时——突兀地结束了。
零号培育的、如同异形般疯狂蔓延到二楼的魔性枫树,仿佛被无形的大手强行抽走了根基,那些吸盘状的藤蔓枝干如同枯萎的血管般极速萎缩、干瘪、脱落,发出“簌簌”的枯叶掉落声,狼狈不堪地缩回了地面院墙的角落,只留下墙壁上狼藉的爬痕和腐蚀的焦黑印记。
那只曾经撕裂天花板的粗壮机械臂,此刻从肘关节结合处被生生砸断,如同一条死蛇般沉重地砸落在房间中央那一滩由丙小米的咳血、暗红枫树汁液和雨水混合形成的污秽血泊之中,彻底失去了活性。刺鼻的机油味、铁锈味、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残留的业火焦糊气息,弥漫在破败的房间中。
丙小米背靠着布满灰尘碎屑、冰冷肮脏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板上。她的呼吸沉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难以抑制的疼痛嘶哑。她那代表着战斗力核心源泉、能驱动琉璃盏业火的机械义眼,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物理裂痕!幽蓝的数据光束微弱地、痛苦地在裂纹之间艰难地流转,像是风中残烛。然而,尽管身受重创,极度虚弱,她那沾着血迹(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的嘴角,仍旧艰难地、极其费力地向上拉扯着,对着死死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妹妹,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苍白脆弱、却试图安抚的微弱笑容。
“记住,”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得如同被砂轮打磨过喉咙的铁片,每一次发声都带来剧痛,机械的质感被虚弱冲击得支离破碎,却坚持着要传达,“以后……别叫我……”
“姐姐!”
新生几乎是扑跪到她面前!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重复!泪水混合着汗水、血污和恐惧在她脸上肆意奔流,她却顾不上去擦。她伸出依旧颤抖却异常坚定有力的手,轻轻拂去丙小米发间沾染的尘土碎屑,颤抖着拾起地上那枚被血液浸透的、如同浸染了真实草莓汁液的塑料发卡。她小心翼翼地、带着无尽虔诚的温柔,重新将它别在丙小米变得凌乱、有些散落的乌黑发丝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又像是在为濒死的战士重新戴上他荣誉的勋章。
做完这一切,她的目光如同能穿透一切迷雾的星辰,深深地、稳稳地望进丙小米那只布满裂痕、艰难运转的幽蓝义眼深处。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却蕴藏着足以击穿时空的力量:
“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槌,敲打在丙小米濒临崩溃的心房。
“那个雪夜……你把你自己……把你的‘一魄’撕开,”新生的声音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浸染着无边的痛苦和无法言喻的心碎,“像撕裂最珍贵的东西……然后强行塞进我的身体……用那份‘灵’……换我重生……”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丙小米冰冷的手腕内侧,那三道依旧新鲜的旧伤疤仿佛在灼烧着她的指腹。
“这些年……你把自己……变成了这台冰冷的机器的一部分……”她的目光落到丙小米伤痕累累的机械臂上,再移到她那如同精密陷阱般布满裂痕的义眼,“你一直在用这只冰冷的眼睛……用这台连接着虚空的机器……强行压制着那个差点把你我都撕碎的……虚空契约……对吗?是你让它停止了倒计时!你一直在忍受它的反噬!”
丙小米那只布满蛛网裂痕的机械义眼猛然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仿佛核心逻辑处理器遭遇了最猛烈的病毒冲击!几滴粘稠的、如同冷却机油般的暗黄色液体,混杂着人类清澈的泪水,无声地混合在一起,从义眼密布的裂纹边缘渗出,顺着她苍白冰冷、沾染血污的脸颊迅速滑落,留下清晰的、诡异的、如同哭泣的魔物所流的痕迹。
“你……不该想起这些。”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浓的绝望和疲惫,那是一种计划完全崩盘、功亏一篑的无力感。“契约……快到期了……”她闭上唯一完好的右眼,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将身体重量完全交付给冰冷的墙壁,“我本想……”后面的话语消散在她微弱的喘息里,成了无声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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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
窗外,尚未完全褪去的深沉暮色中,如同一道宣告审判的天之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