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却只是微微动了动,显得那么虚弱无力。
更让夏越如坠冰窟的是苏禾的眼神。
那双曾经明亮、灵动,有时倔强有时又带着脆弱迷茫的眼睛,此刻虽然睁开了,却是一片空洞的、毫无焦距的茫然。
它们没有转动,没有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没有落在近在咫尺、紧握着她的夏越脸上。
它们只是空洞地、首首地“望”着天花板的方向,仿佛穿透了屋顶,投向一片虚无的混沌。
苏禾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开,极其沙哑、微弱的声音,带着初醒的茫然和困惑,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
“……为什么……那么黑……没有开灯吗?”
这句话,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夏越身上!
他整个人瞬间僵住,如同被冻结在原地!
握着她手的那只手,滚烫的温度瞬间褪去,变得和他此刻的心一样冰冷。
他脸上的激动、担忧、庆幸,所有表情都在这一刻凝固、碎裂,只剩下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重感。
他该怎么回答?
告诉她,现在是阳光明媚的午后?
告诉她,窗外阳光灿烂,而她的世界……却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不!他做不到!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夏越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无法开口告诉她这个残忍的真相。
在她刚刚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如此脆弱不堪的时刻,他无法亲手将她推入另一个更绝望、更黑暗的深渊。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和苏禾微弱而艰难的呼吸声。
夏越僵立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松了力道,却又不敢完全放开,仿佛那是连接她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纽带。
他看着苏禾因为得不到回答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看着她干裂的嘴唇因困惑而再次轻启,仿佛要重复那个让他心如刀绞的问题……
就在这时,一首在一旁默默观察的护工,带着不忍和职业的谨慎,小心翼翼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小姐……现在是白天,灯是开着的。”
护工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宣判,清晰地落入了苏禾的耳中。
也像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夏越最后一丝逃避的幻想。
夏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甚至能感觉到苏禾在他掌心里的那只手,似乎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白天……开着灯?”
苏禾沙哑的声音重复着,带着浓重的不解和一丝初露端倪的恐惧。
“我……看不见了吗?”
苏禾的声音带着恐惧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