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亲赵毓秀女士,于昨日下午,在家中与你继父李建明发生激烈争执……过程中,李建明失手推倒你母亲……致你母亲撞到尖锐物品上当场死亡……”
后面的话,苏禾己经听不清了。+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
手机从她冰冷僵硬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毯上。
话筒里还隐约传来警察的声音:“……需要你尽快回来一趟,处理你母亲的后事……另外,关于李建明的故意伤害致死案,也需要家属配合……”
世界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苏禾僵坐在床边,脸色惨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
她有一些不敢相信,母亲……死了?
被那个男人……失手杀死了?
那个自私、懦弱、对她刻薄寡恩却又名义上是她母亲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以这样荒谬而可笑的方式死去了。
怎么可能呢,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她从未想过对方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苏禾的脑海里一片空白,随即又被无数混乱的碎片冲击。
母亲为了讨好李建明,对她冷言冷语、克扣生活费的样子。
李建明喝醉后骚扰自己,她视若无睹的样子。
每一个画面都在她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清晰,冰冷,带着旧日灰尘的呛人味道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些记忆碎片并非悲伤,它们构成的是苏禾对“母亲”这个概念的整个理解——一个为了依附男人而牺牲女儿、懦弱又冷酷的女人。_微~趣-小/说-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如今,这个女人死了。
死在她拼命依附、甚至不惜牺牲女儿去讨好的那个男人手里。
荒谬吗?
是的,荒谬绝伦,像一个充满恶意的讽刺笑话。
可笑吗?
苏禾的嘴角似乎想扯动一下,最终却只凝固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喉咙里像是堵着浸透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沉,发不出一点声音。
悲伤?为那个女人?
苏禾茫然地眨了眨眼,干涩的眼眶里没有泪意。
心底深处,只有一片荒芜的冰原。
那里没有为“母亲”预留的哀悼位置。
那点微弱的、源自血脉本能的悲凉,早己被这些循环播放的残酷画面碾得粉碎,只剩下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疲惫,以及对命运如此嘲弄的麻木。
死了。
那个名为“母亲”的符号,以一种极其不堪的方式,彻底碎裂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二名义上的血缘羁绊,以一种充满暴力和屈辱的方式,彻底斩断了。
也意味着,她必须回到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去收拾那个女人留下的、沾满污秽和鲜血的残局。
苏禾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惊到了在客厅的袁野。?s/s¨x¢i~a,o^s/h·u!o\._c′o~m¢
袁野听见声音立马起身快步走进房间,正好看见苏禾魂不守舍的模样。
“苏苏,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袁野赶忙上前查看她的情况。
苏禾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向袁野。
“袁野…我没有母亲了…”
“我妈……死了……”
“继父……杀了她……”
“警察……让我回去……处理后事……还有……官司……”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绝望。
说完,她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身体猛地向前一倾,额头重重抵在袁野的肩膀上,那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终于化为崩溃的悲鸣。
袁野看着这样的苏禾,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绝望的悲鸣声撕裂了寂静,更撕裂了他为她筑起的保护圈。
他没有任何犹豫,双臂瞬间收拢,将她颤抖不止的身体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一只手有力地环住她的背,另一只手稳稳地托着她的后脑,让她冰冷的额头更紧密地贴合自己温热的颈窝。
他的怀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堡垒,隔绝着外界的风雨。
感受着她灼热的泪水浸透肩头,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袁野的心痛无以复加。
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怜惜和不容动摇的坚定,在她耳边响起:
“苏苏,想哭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