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神念。她内视己身,感受着神核核心那深邃的翠绿生机,以及边缘那圈如同呼吸般明灭、带着马红俊涅槃气息的金红光晕。两种力量并非泾渭分明,而是以一种奇异的、共生互补的方式紧密缠绕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全新的、稳定的核心。
“是。”她坦然承认,声音平静,“神核初成,融入了红俊的涅槃本源。它…似乎因此产生了某种变化,不再仅仅是生命。”她抬起手,指尖一缕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翠金光芒浮现,那光芒的边缘,赫然缠绕着一丝温暖的金红细线,如同活物。
波塞西不知何时己走近,海蓝色的眼眸凝视着林灵指尖那缕奇异的融合神力,威严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海涛般的深沉:
“生命与毁灭,创造与涅槃…本就是宇宙循环的两极。你这枚神核,因情而生,因劫而铸,融合了凤凰涅槃的不朽真意…己非纯粹的生命神祇之路。”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灵,望向遥远的神界,“前路莫测,福祸相依。孩子,切记,力量越是独特,根基越需稳固。在它彻底与你神魂一体之前,绝不可轻易动用其本源,尤其是…那涅槃之火的部分。稍有差池,引动反噬,便是形神俱灭之局。”
她的警告如同寒冰,瞬间驱散了周围的暖意。戴沐白喂食的动作顿住,奥斯卡脸上的笑容僵住,连埋头苦吃的马红俊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咀嚼,茫然又紧张地看向波塞西和林灵。
林灵指尖的光芒瞬间收敛。她迎向波塞西深邃的目光,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份量。这份力量,是奇迹,也是枷锁。她郑重颔首,声音清晰而坚定:“晚辈明白。定当谨记,不敢有丝毫懈怠。”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就在这时,马红俊像是终于把堵在喉咙里的食物咽了下去,他舔了舔油乎乎的嘴唇,眼神在林灵和波塞西之间转了转,然后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讨好地看向林灵,声音沙哑却清晰地问:
“灵儿…那个…鱼…还有吗?”他指了指奥斯卡手里己经空了的巨大贝壳,肚子还很应景地“咕噜”叫了一声。
这不合时宜却又无比真实的询问,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戴沐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奥斯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宁荣荣和小舞也忍俊不禁。连波塞西威严的嘴角,都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沉重的气氛瞬间被这烟火人间最朴素的欲望冲淡了。
林灵看着马红俊那双写满了“饿”和“无辜”的眼睛,再看看他嘴角亮晶晶的油光,心底最后一丝阴霾也被这傻气的真实驱散。她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唇角却再次弯起,对着奥斯卡道:
“再给他弄点吧,别太油腻。”
“得令!”奥斯卡立刻跳了起来,脸上重新挂上招牌式的笑容,“胖爷您稍等,奥斯卡特供,管饱!”
圣柱台核心,蓝金色的神光依旧温柔笼罩。疲惫的守护者们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或坐或靠。戴沐白低声和朱竹清说着什么,小舞叽叽喳喳地向宁荣荣描述着刚才的惊险,唐三闭目调息,眉宇间带着深深的思虑。
林灵重新闭上眼,内视着那枚安静旋转的翠金神核。边缘的金红光晕随着她心绪的平静,也温顺地闪烁着。前路艰险,神核如履薄冰,波塞西的警告言犹在耳。
然而此刻,身边是伙伴们劫后余生的低语,是食物炙烤的烟火气,是那个为了口吃的就能暂时忘记生死大劫的傻胖子满足的咀嚼声。
神途漫漫,荆棘密布。
但至少这一刻,人间烟火暖,身侧故人安。
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