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勾,觉得这场景颇有趣味:“柳姨娘,当心脚下。”
“多谢二小姐……”柳姨娘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
她借着孟奚洲的力道勉强站稳,立刻像被烫到一般抽回手,紧紧抓住身边新换的的丫鬟的手臂,看也不敢再看孟奚洲一眼,低着头,脚步踉跄地快速离开了,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孟奚洲看着那仓惶离去的背影,眉梢轻轻一挑。方才扶住柳姨娘的刹那,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个东西被迅速塞进了她的袖袋里。
回到琼华居,屏退左右,关上房门。孟奚洲这才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那个被揉得发皱的小布条。
展开,上面只有八个字:
大小姐,求求您救我。
孟奚洲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粗糙的布面,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柳姨娘果然是认得出她才是孟奚洲的。
这就对了。她都能被纪氏在孟钦瑞眼皮子底下拐卖掉,而柳姨娘,一个无权无势的妾室,却能平安地将孟景明——这个足以威胁到纪氏地位的庶子养到这么大,若说她没几分真本事、没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谁信呢?
前些日子,即便孟奚洲不出手,她相信柳姨娘也必有自保的后手。
毕竟,前世她历尽艰辛回到侯府时,柳姨娘不也依旧好端端地活着?甚至在孟钦瑞那里,还保留着那么一两分情意。
对于孟景明之死,柳姨娘此刻是心如死灰地断臂自保?还是……正在暗中蛰伏,筹谋着为爱子复仇?
孟奚洲走到窗边的火盆旁。冬日里,炭火正烧得噼啪作响,散发出融融暖意。她指尖一松,将布条投入火种。
火焰瞬间卷上布条,贪婪地舔舐着,将其吞噬、化为灰烬,只余一缕青烟袅袅散开。
孟奚洲注视着那跳跃的火光,眼底深处,却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救?她当然会救。
前世没有她的插手,柳姨娘都能活得那么漂亮,天天在纪氏面前晃悠,用孟钦瑞那点微薄的恩宠,把纪氏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世,若她再暗中添上一把火,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柳姨娘这把软刀子,岂不是能捅得纪氏更疼、更深?
能给纪氏添堵的事情,她孟奚洲向来是来者不拒。
这些日子的筹谋,她也愈发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单凭她独自在这深宅大院里步步为营,想要彻底扳倒根深蒂固的纪氏,谈何容易?
这样慢悠悠的,何年何月才能将纪氏气死呢?
如今,有柳姨娘这样一个同样对纪氏恨之入骨、且颇有手段的盟友主动递来橄榄枝,这把“借刀杀人”的刀,她岂有不用之理?
孟奚洲走到妆台前,对着菱花铜镜,仔细地整理了一下鬓角,换上了一身更显端庄娴静的藕荷色衣裙。
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气质清冷,俨然是外人眼中侯府嫡长女孟奚洲的模样。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好了,该去父亲面前,再当一会儿孟奚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