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的阳光试探性地洒落下来,在湿漉漉的丛林里蒸腾起氤氲的水汽。
长时间穿着湿透又被体温烘得半干的作战服,皮肤开始泛起阵阵难耐的刺痒。
林骁栩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指背,飞快地蹭了蹭下巴上的痒处,视线和枪口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片需要警惕的区域。
身侧草丛发出一阵异响,林骁栩侧头,是袁朗。
他如同一道融入丛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匍匐到林骁栩和许仨多身旁的空位上。
袁朗没有用往常训练或者演习时那样带着审视或命令的口吻,声音异常温和:
“你们可以休息了。”
许仨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摇头,憨厚却坚定地回答:“我还不困。”
袁朗没再坚持劝许仨多,他非常自然地趴伏下来,占据了观察位置,目光投向远处层峦叠嶂、在阳光下蒸腾着雾气的林霭深处。
他的姿态放松,却又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仿佛这片危机西伏的丛林只不过是A大队基地的一片小花园。
“放心睡吧,”袁朗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洞悉对手心理的自信,“那帮人,不到天黑透了,是绝对不敢往这边探头探脑的。这会儿啊,指不定在境外哪个耗子洞里挠墙,琢磨着怎么赌这一把呢。”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对敌人怯懦和贪婪的了然与轻蔑。
林骁栩闻言,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高悬的太阳虽然不算炽烈,但足以照亮这片边境丛林。
袁朗的判断精准而老辣,毒贩确实不会选择在光天化日下冒险穿越。
他不再犹豫,动作利落地将架在身前的步枪轻轻放平,确保枪口不沾泥土,保险扣好。
然后身体往后一缩,找了个相对舒适的树根凹陷处。在将沾满汗水和泥土的钢盔拉下盖在脸上之前,他微微仰头,对着袁朗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句:“队长,有情况叫我。”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多余的叮嘱,以袁朗的警觉和指挥能力,怎么可能不叫醒他们?但林骁栩还是说了出来。
袁朗没有回头,目光锁定着远方。他的侧脸线条在透过树叶缝隙的斑驳阳光下显得异常坚毅。
但就在林骁栩帽子落下的瞬间,袁朗的头极其轻微、却异常迅速地向下点了一下。
像是一个无声却无比郑重的承诺。
许仨多见林骁栩己经安然躺下,又看了看袁朗沉稳如山的背影,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消散了。
他学着林骁栩的样子,把枪收好,背靠着林骁栩的脊背,也放松地躺了下去。很快,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林骁栩身侧响起。
袁朗依旧静静地趴伏在原地,如同一块沉默的磐石。
他一个人,承担起了警戒这片区域的重担,为身后两个疲惫却忠诚的士兵,撑起了一片短暂却无比珍贵的休憩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