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透了，只有训练场几个大灯还亮着。

沉默点头跟着史衿出了宿舍楼。

两人来到宿舍楼后面的高低杠附近，寻了块台阶坐下。

史衿看着天上的星星忽明忽灭，忽然有了想聊天的欲望。

“你为什么那么想留下他？据我所知，新兵列车上你们是第一次见面？按理说，新兵连三个月训练，说不上几句话，也处不了那么深的情谊。”

林骁栩嘴唇微动，脑海里想了半天应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醒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成材跟许仨多，所以觉得亲切吧？

“或许……是投缘吧。”这个理由拙劣的都无法说服自己个儿。

可身旁仰天看的史衿却一脸认同的点点头

“是投缘啊，我当初去招兵的时候本来是不想招他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要他了。”史衿侧头看着林骁栩，顺手拍了拍他的肩。

“连长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面上再生气，心里其实是为我们着想的。你…你适应就好。”

林骁栩笑了，他还以为史衿会劝他，让他不要在意呢。

“班长，你呢？你不害怕吗？”

史衿噗嗤一声也笑了：“我吗？我害怕什么？”

“不能留下来。”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某种痛处，史衿脸上的笑渐渐笑不出来了。

没人比他更想留在这里了，他进部队这么多年，这个地方几乎是看着他成长的，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在这里待一辈子。

“我害怕，但我更害怕辜负了一个人的信任。”他不说，林骁栩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那个总被父亲喊做龟儿子的人。

林骁栩的目光柔和：“班长，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班长。”

史衿揉上他湿漉漉的脑袋：“你才经历过几个班长啊，还最好的。”

“好班长，一个就够了。”

两人眼神相对，史衿欣慰起来：“你别整这些煽情的啊，我……受不了这个，你别整！”

“这怎么能是煽情呢？明明是夸我的好班长，之前伍班副还说他第一次下连队的时候忍不住哭了，你还去帮他掖被角了呢。”

史衿瞪大了眼睛：“谁？我吗？伍六壹告诉你的吗？”林骁栩肯定的点点头。

“你听他胡说！”史衿哭笑不得：“他那么大个子，你看他那性格像是会哭的人吗？他那会儿爬高板，从那么高的地儿摔下来都没都吱一声，怎么可能哭，你就听他忽悠你吧。”

可是伍六壹不像是会骗人的人啊？

两人正说着，一个大黑影子路灯下显现出来。

“你俩在这搞夜间潜伏呢？怎么不回班里？”

伍六壹在班里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两人回来，整层找了一圈才发现两人在外面。

林骁栩顶着伍六壹上下打量。首看得伍六壹浑身不自在：“你老瞅我干什么？别是憋着什么坏水吧？”

“论憋坏水，谁能比得上您啊？”林骁栩阴阳怪气，这回轮到伍六壹满脑袋问号，他指着林骁栩问史衿“你把他怎么了？”

史衿耸肩摊开手示意与自己无关。

“我刚才问过班长了，你下连队那会儿根本就没因为想家偷偷哭。”

伍六壹愣了会才知道他在说什么，尴尬一笑，想解释“我那不是——”想宽慰你吗？

只是他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截断了

“你只是因为尿床了不好意思而己吧。”林不怕死的开口，他就是想逗逗他。

在场的其余两人都愣住了，伍六壹率先反应过来，摩拳擦掌，冲上去就要抓住他，1米8几的大个儿，谁能忍受别人用尿床来调侃自己？伍六壹心里下定了决心，抓住林骁栩给他好好练练。

谁料林骁栩的动作灵敏的像只小金丝猴一样，这时候就体现出身材轻盈的好处了。矮一些的单杠林骁栩弯腰一钻就过去了。等伍六壹绕过来的时候，他又能从伍六壹的另一侧穿过去。

两人在史衿面前上演着“秦王绕柱”

间或伴随着史班长的指点：“伍六壹！回身！回身，你后面！”“林骁栩！躲啊！往操场跑！”

声音在夜晚传出去老远。

许仨多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三个人打闹着，他觉得不解，明明自己己经来进入到了这个班，但有时候却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踏进过这个班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