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桑宁沉默片刻,忽然道:“得找个由头,让这孩子能光明正大来咱家识字。”
很快,机会来了。
这天清晨,楚桑宁和刘慈她们扛起锄头准备去地里松土,再顺便把沼泽地收拾下,为马上种水稻做准备。
几人还没走出门,忽听村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不少人纷纷从自家跑出来看热闹,楚桑宁几人也走过去。
“阿弟,虎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王寡妇的声音已经嘶哑,却仍死死拽着一个瘦高男子的衣角。
那男子穿着半新不旧的绸衫,正不耐烦地甩着袖子。
“姐,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刘员外家底殷实,就相中你会持家,要不是嫌你带个拖油瓶,早八抬大轿来娶你了。”
楚桑宁眯起眼睛。
这男子说话时眼睛不住地往四周瞟,右手拇指和食指习惯性地搓着。
那是赌徒数钱时的动作。
王小虎缩在墙角,瘦小的身子紧紧贴着土墙,手指在泥地上抠出了几道血痕。
他抬头看向母亲,眼睛里还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可可是”王寡妇的力道明显松了几分,“虎子还小”
“小才好。”男子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城南李掌柜的绸缎庄正缺学徒,包吃包住。
你把虎子送去,既能学门手艺,又能给你腾地方。
等嫁进刘家,再生个大胖小子”
王寡妇的手微微发抖,拽着衣角的手指一根根松开了。
她转头看向儿子,眼神闪铄不定,“虎子”
王小虎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去。
他死死咬住下唇,眼底涌出和他年龄不匹配的痛苦。
那是一种被至亲亲手抛弃的痛。
“这就对了嘛,”男子一把拽过王小虎的骼膊,“走,跟舅舅去见新东家。”
“慢着。”
楚桑宁推开篱笆门,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她直接挡在王寡妇弟弟面前,拦住去路,说出口的话已然带着怒意。
“你不是想送小虎去当学徒,而是想卖掉他。”
王寡妇身躯猛地一震,冲着她弟怒声质问,“阿弟,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寡妇的弟弟眼神闪铄,三角眼一瞪,强装镇定道:“姐,你别听她胡说,我怎么可能卖外甥呢?我是真的为他好,想让他学门手艺。”
楚桑宁冷笑一声,“李掌柜要的是能干活的学徒,小虎才八岁,他能干什么?我看你是外面欠了一屁股债,没钱还,便把主意打到你亲外甥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