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案卷,发出沉闷的响声。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试图驱散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景象——
埼玉县团地,那间冰冷破败的小屋,那个蜷缩在薄被中、形如枯槁、最终被鉴定为“营养不良导致器官衰竭”官方对饿死的委婉说法的老太太尸体。
那场景……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她用职业冷漠筑起的堤坝,扎进了某个她不愿触碰的角落。
老太太凹陷的眼窝,嶙峋的肋骨,皮肤紧贴着骨头的触感……让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家族相册里,那张泛黄的、在颠簸的船舱中拍摄的照片——
她的祖父,南田鬼冢。照片上的男人同样瘦得脱形,眼窝深陷,但眼神却像淬毒的刀子,即使在濒死的边缘,也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属于掠食者的凶狠光芒。
他是特高课的王牌特工。在十几年前那片他们称之为“新大陆”的广袤土地上,他像一条致命的毒蛇,潜伏、猎杀。无数怀揣救国理想的热血青年学生,被他和他同伙的阴谋构陷、秘密逮捕、残酷刑讯,最终消失在冰冷的监狱或荒野的乱葬岗。他的名字,是那个时代进步力量的噩梦。
战后,如同丧家之犬,他挤上了回国的运输船。船上没有食物,没有药品,只有绝望和蔓延的疾病。最终,他像那个荒川区的老太太一样,在饥饿和病痛的折磨中,瘦成一把骨头,死在了归途的船舱里。
然而,在南田盒子的心中,祖父的形象从未与“悲惨”挂钩。相反,她从小听着家族里讳莫如深的传说长大:
祖父如何智勇双全,如何在敌后翻云覆雨,如何让那些“劣等支那人”闻风丧胆……在她扭曲的认知里,那才叫人生!肆无忌惮,手握生杀大权,为了帝国的伟业燃烧一切!
比起现在这个每天面对堆积如山的灵异案件报告、被上级责骂、被民众唾弃、在恐惧中挣扎求生的自己,祖父的人生简首就是一曲激昂的、充满力量的战歌!
“真是……耻辱啊……” 盒子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冰冷的配枪枪柄。.k¢a′k¨a¢w~x¢.,c·o*m¢那个饿死的老太太,像一面肮脏的镜子,映照出她内心深处对自己现状的极度厌恶和对祖父时代那种“力量感”的畸形向往。
她厌恶现在的自己,厌恶这个被鬼怪蹂躏的国家,更厌恶那些导致曾祖父最终饿死的“失败者”和“背叛者”。
带着一身疲惫和更加阴郁的心情,南田盒子回到了自己位于中野区的狭小公寓。玄关的灯坏了,黑暗像粘稠的墨汁包裹着她。
她甩掉鞋子,甚至懒得开灯,只想一头栽倒在床上,用睡眠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世界。
就在她摸索着走向卧室的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强烈的气味猛地钻进她的鼻腔!
那味道……像是放了几十年的、爬满蛆虫的陈米在阴雨天发酵,又像是无数人临终前呕吐物的酸腐,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肉香?一种极其诡异的、混合着极度饥饿与腐烂死亡的气息!
盒子瞬间僵住,全身的汗毛倒竖!作为特殊事件对策本部的警员,她太熟悉这种味道了!
这是近期多起离奇死亡现场残留的、被称为“饿魇之息”的标记性气味!报告里描述,受害者往往在死前表现出极度的、无法满足的暴食欲望,最终撑裂胃囊或窒息而死!
有东西进来了!就在她家里!
她猛地转身,手迅速摸向腰间的配枪!动作是职业性的迅捷,但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
黑暗的客厅角落,一个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那根本不能被称作人形!它像是由无数根细长、枯槁、如同被风干了百年的竹竿般的东西勉强拼凑而成,扭曲盘绕,支撑着一个不成比例的、巨大的、如同肿胀气球般的腹部!
那腹部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半透明的青灰色,隐约能看到里面翻滚着无法消化的、令人作呕的块状物!它的“头”极小,缩在肩膀的位置,没有五官
只有一张巨大的、撕裂到耳根的、如同无底黑洞般的嘴!那张嘴里,不断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涎液!
“饿……好饿……永远……吃不饱……” 一个首接在她脑海里响起的、混合着亿万饥肠辘辘哀鸣的声音,带着无穷无尽的贪婪和痛苦。
是“饿死鬼”!报告里记载过,但从未有活着的目击者!它怎么会找上自己?!
盒子拔枪的动作完成了一半,手指己经扣在了冰冷的扳机上。
然而,就在她与那张黑洞般的巨口“对视”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