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他们老两口唯一的经济来源!勾沃那点微薄的薪水,扣除自己小家的开销后,每个月还能勉强挤出5000日元寄给他们,加上他们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国民年金(养老金),才能在这破旧的团地苟延残喘。现在,儿子死了,一家死绝了!那点微薄的供养,彻底断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成田正雄和老伴来说,是地狱的延续。
首先是处理儿子的后事。认领西具血肉模糊、死状凄惨的尸体,那场景成了老两口余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简单的火化、丧葬费用,几乎掏空了老两口本就少得可怜的积蓄。没有体面的葬礼,没有亲友的吊唁,他们本就没什么亲友,儿子一家死后更成了不祥之人,只有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抱着西个冰冷的骨灰盒,在廉价殡仪馆的角落里无声垂泪。
然后,是生存的绝境。
儿子的供养断了。他们自己的国民年金,加起来每月不到五千日元。这在物价高昂的日本,尤其是在东京周边,简首是杯水车薪。房租、水电煤气、最基本的生活费、还有两人常年需要服用的慢性病药物……每一项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
饭桌上的食物迅速变得简单而匮乏。白米饭配一点咸菜,清汤寡水的蔬菜汤,偶尔买一点最便宜的鱼肉碎末……肉和水果成了奢侈品。
和子老太太本就身体不好,营养跟不上,迅速消瘦下去,咳嗽也日益严重,夜里常常咳得喘不过气。正雄的腰腿痛也更加剧烈,但昂贵的止痛药早己停掉,只能强忍着。
积蓄很快见底。他们开始变卖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正雄珍藏了几十年、象征着他“军旅生涯”的一块旧怀表;和子出嫁时母亲给的一个小首饰盒;家里那台老旧的电视机……换来的钱,也只是苟延残喘几天。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一天清晨,看着老伴因为饥饿和病痛蜷缩在薄被里瑟瑟发抖,成田正雄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光芒。他还有身份!他还有“资格”!他是关东军的退伍军人!不,是“帝国军人”!国家不能不管他!
这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穿上那件洗得发白、却浆洗得异常挺括的旧式衬衫,仔细梳理了稀疏的白发,拄着拐杖,挺首了佝偻的腰背,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属于“老兵”的尊严,独自一人,步履蹒跚地走向埼玉县地方政府的大楼——厚生劳动省下属的福祉事务所。
大楼里人来人往,工作人员行色匆匆,脸上带着都市人特有的冷漠和疲惫。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纸张的味道。正雄的出现,像一块不合时宜的旧抹布,被淹没在现代化的办公环境中。
他排了很久的队,才在一个狭窄的窗口前坐下。窗口后面是一个年轻的女职员,妆容精致,面无表情。
“您好,请问办理什么业务?” 公式化的声音。
“我……我是成田正雄。” 正雄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有力,“我要求见你们的长官!我是退伍军人!
大日本帝国关东军的参谋军官!我儿子死了,我和老伴生活困难,国家必须给我们抚恤!给我们保障!”
他特意加重了“关东军参谋军官”几个字,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女职员,试图从中看到一丝他期待的敬畏或重视。
女职员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抬起眼皮,快速而淡漠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老糊涂的疯子。
关东军?那是什么年代的老黄历了?还参谋军官?她入职培训可没学过怎么处理这种“历史遗留问题”。
“老先生,退伍军人的相关优抚政策,需要您提供正式的退伍证明文件,以及您服役部队的详细资料,经过核实后,才能按规定处理。您带相关证件了吗?” 她的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证件?正雄愣住了。当年战败,他仓皇逃命,混在伤兵里回国,哪有什么正式的退伍证明?那些能证明他“身份”的文件,在战后的清算和隐姓埋名中,早就被他亲手销毁或遗失了。他只有记忆,只有那张模糊的照片,只有他心中那份固执的“荣耀”。
“我……我没有证件!但是我说的是真的!我是成田正雄!关东军参谋部作战课的!昭和XX年在满洲服役!” 正雄有些急了,声音不由得拔高,引得旁边几个等待办事的人侧目。
女职员皱了皱眉:“老先生,没有有效的证明文件,我们无法核实您的身份和服役经历,也就无法为您办理任何退伍军人相关的福利。您的情况,如果生活困难,可以申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