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能看到外面那不断腾起的巨大火球，看到被炸上半空、如同破布娃娃般西分五裂的丧尸残骸，看到黑色的污血和内脏碎片如同暴雨般泼洒在周围的废铁和设备上！

这不是战斗，这是天罚！炮排的士兵们，如同风暴中心最坚硬的礁石。林海如同一尊钢铁雕塑，矗立在中央，锐利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冷静地扫视着爆炸区域，口中下达着简洁到极致的修正指令。

“方位不变！距离延伸十米！三发急速射！”

“目标区域右移五米！覆盖！”

“三炮！压制左翼残存聚集点！放！”

他的声音被爆炸声吞没大半，但炮手们却能精准地捕捉到每一个指令。迫击炮的炮口随着命令微微调整角度，新一轮的钢铁之雨再次倾泻而下！

“轰！轰！轰！”

爆炸点精准地前移、扩散。原本集中在车间门口附近的爆炸区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推开，向着更远处蔓延！那些刚刚被惊动、从厂区深处各个角落汇聚过来，嘶吼着试图填补前方空缺的丧尸潮，瞬间被狂暴的冲击波和致命的破片风暴卷入！

残肢断臂在火光中飞舞，腐朽的躯干被轻易撕裂，头颅像烂西瓜一样爆开。剧烈的爆炸声浪甚至短暂地压制了丧尸那狂乱的嘶吼，整个厂区仿佛只剩下这单调而恐怖的毁灭轰鸣，以及冲击波扫过空旷地带发出的尖利呼啸。

仓库方向，那原本狂暴的撞击声和嘶吼，在炮火响起的瞬间，也诡异地停滞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混乱和疯狂，仿佛里面的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灭世之音彻底刺激得癫狂。

炮击持续了整整一分钟。在战场上，这短暂的一分钟，足以决定生死，足以重塑地形。

当最后一轮三发急促的“嗵嗵”声响起，六门迫击炮的炮管因为连续急速射击而散发出惊人的高热，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炮手们停止了装弹的动作，但依旧保持着随时投入战斗的姿态，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门外。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终于停歇。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交响乐。

“滋滋…噗嗤…”那是燃烧的皮肉和油脂滴落在冰冷金属或水泥地上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粘腻感。

“喀啦…哗啦…”是沉重的、被炸得半焦的尸块从高处跌落、摔碎的声音。

“嘶…嘶…”是极少数没有被爆炸核心波及、却也被冲击波震碎内脏、炸断肢体，只能在地上徒劳抽搐、发出微弱气音的濒死丧尸。

浓得化不开的黑烟和刺鼻的硝烟味、皮肉焦糊味、以及浓烈到极致的血腥腐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流，从大门被炸开的窟窿和缝隙里，滚滚涌入车间。

门外，五十米的范围，己然面目全非。

爆炸中心点，地面被炸出数个深浅不一的焦黑弹坑，坑底和边缘是粘稠的、如同劣质沥青般的污血和焦糊的肉泥。扭曲的废铁、破碎的机器零件被冲击波掀飞、抛散得到处都是，上面沾满了黑红色的污迹和细碎的骨渣。

视线所及，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到处是散落的、冒着青烟的残肢——一条穿着破皮鞋的腿孤零零地挂在半截龙门吊的悬臂上；半个焦黑的胸腔连着一条手臂，搭在一辆锈蚀卡车的车斗边缘；头颅更是随处可见，有的被炸得只剩半边，露出灰白色的脑浆，有的滚落在弹坑边缘，空洞的眼窝望着被硝烟染成暗红色的天空。

更远一些，靠近厂区深处的位置，散布着一些相对“完整”的躯体，它们大多肢体扭曲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体表覆盖着一层爆炸扬起的厚重灰尘，只有少数还在微微抽搐。

整个区域，如同被一个狂暴的巨人用巨锤反复蹂躏过，又泼洒了成吨的血肉颜料。焦土、废墟、残骸、以及那无处不在的、象征着彻底毁灭的黑色和暗红色，构成了一幅令人灵魂战栗的修罗场画卷。

100多个丧尸？在这片被六门60炮疯狂蹂躏过的死亡区域里，它们己经不再是需要计数的个体，而是彻底融入了这片焦黑的、散发着恶臭的泥泞之中。

老张和小武透过杂物堆的缝隙，呆呆地望着外面那片人间地狱。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胃里翻江倒海，但他们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场景，彻底击碎了他们所有的认知。

陆沉缓缓放下手中的95式，目光扫过门外那片焦黑的炼狱，眼神深处没有一丝波澜。他转向林海，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排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