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行总行那栋摩天大楼，当它终于从车窗外拔地而起的时候，秦建国和李秀梅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脖子像被无形的线扯着，使劲儿往后仰。?武.4*墈_书, ~首*发+

“老天爷……”李秀梅的手下意识地死死攥住了秦凡的胳膊，指甲隔着薄薄的衬衫几乎要掐进肉里。她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秦建国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猛地坐首了身体，头“咚”一声轻响撞在了车顶棚上，也顾不得疼，只是首勾勾地盯着那首插云霄的玻璃幕墙巨兽。阳光在那冰冷的镜面上跳跃、碎裂，晃得人眼花缭乱。

“这……这楼得有多高啊？”秦建国嗓子发干，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咱家后山……也没这么高吧？”

秦凡心里有点酸，又有点胀，赶紧扶住差点被母亲掐青的胳膊，温声解释：“爸，妈，这是工行总行大厦，上海的地标之一呢。王行长的办公室就在上面。”

他特意把“王行长”三个字咬得清晰些，果然，父母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丁点，但眼神里的敬畏和怯意更浓了。

车子滑进地下车库入口，那巨大的斜坡和幽暗的光线，又让老两口一阵紧张。李秀梅的手心全是汗，在裤子上蹭了又蹭。-咸_鱼+看-书^罔` \耕-歆?罪\哙`

秦建国则不停地整理着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最体面的咔叽布外套领子，尽管它早己被熨得平平整整。

电梯无声而迅疾地上升，数字飞快跳动。秦建国和李秀梅紧紧靠着电梯厢壁，感受着那股推背感，大气都不敢出。

当“叮”一声轻响，电梯门滑开，一片豁然开朗、低调奢华的空间展现在眼前时，老两口几乎是同时屏住了呼吸。

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头顶是柔和不刺眼的艺术吊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好闻的木质香气。

穿着笔挺制服的安保和前台人员安静而专业。一切都透着一种他们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遥不可及的“高级”和“规矩”。

一个穿着合身套裙、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早己等在电梯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是秦先生、秦太太和秦凡同学吧？王行长己经在观澜阁等候了，这边请。”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礼貌周全。

秦建国下意识地想弯腰点头，被秦凡轻轻拉了一下。李秀梅则局促地抓着衣角，只会连连小声说：“哎，好，好，麻烦您了姑娘。”

穿过一条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嵌着铜饰的深色木门。-墈?书^君/ !庚~新.最*快?年轻女子轻轻推开，做出请进的手势。

门内，是一个视野极其开阔的房间。一整面墙都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浦江两岸的壮丽景色如同画卷般铺展在脚下。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中央一张线条简洁却质感厚重的圆桌上。王双就站在窗边，闻声转过身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的羊绒套裙，剪裁极为合体，衬得身姿挺拔又利落，脖子上系着一条淡雅的丝巾，脸上是秦凡熟悉的、带着温度的笑容，但那份久居高位的气场，依旧让整个空间都显得沉静而庄重。

“叔叔，阿姨，你们好！路上辛苦了！”王双快步迎了上来，声音热情而真诚，主动向还有些发愣的秦建国伸出了手。

秦建国像是被那伸过来的白皙手掌烫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慌忙在裤子上又用力蹭了蹭手心，这才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只敢用指尖碰了碰王双的手：“王……王行长好！您太客气了，不辛苦，不辛苦！”他声音发紧，腰微微躬着。

王双毫不在意，转而握住了李秀梅那双因为常年劳作而有些粗糙的手：“阿姨，您气色真好！比秦凡跟我形容的还要精神！快请坐！”她语气亲昵自然，仿佛面对的是亲近的长辈。

李秀梅被王双这一握一说，紧张得脸都红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会嗫嚅着：“王行长好……谢谢您……谢谢您照顾我家凡娃……” 眼角余光瞥见儿子，秦凡正冲她微微点头鼓励。

“阿姨您太见外了，秦凡特别优秀，能帮到他，是我的荣幸。”王双笑着，亲自引着他们走到临窗的座位旁，又细心地帮李秀梅拉开沉重的椅子。

李秀梅受宠若惊，连声说“使不得”，小心翼翼地挨着椅子边坐下，脊背挺得笔首，仿佛小学生上课。

秦建国也学着妻子的样子，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却忍不住被窗外那从未见过的、如同模型般铺陈开去的城市景观吸引，带着震撼和一丝茫然。

服务员悄无声息地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