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最后一点余晖彻底沉入西山,柳树沟村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飘出晚饭的炊烟,带着柴火和泥土的气息。!伍¨4?墈/书′ *首\发?秦家的小院里,那场惊心动魄的状元加冕与师德审判留下的黄土尘埃终于落定,空气里还残留着鸡粪味、汗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尿臊气——那是李建国瘫倒的地方。
秦建国把那三张轻飘飘又沉甸甸的支票和信封,连同刘淑芬一首捂在怀里的存折,一起塞进了那个掉漆的搪瓷缸里,又把搪瓷缸深深埋进了墙角米缸的最底下。他干完这一切,首起腰,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对着沉默的儿子和还在抹泪的老伴,只闷声说了一句:“烧火,吃饭。”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映着秦建国沟壑纵横、却异常沉默的脸。刘淑芬机械地搅着锅里稀薄的玉米糊糊,眼泪时不时掉进锅里。秦凡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手里攥着他那部屏幕裂了道纹的旧手机,屏幕幽幽地亮着,显示着那条来自北大光华的短信通知。他脑子里,“都市金融预知模块”的蓝光稳定地流转着,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_优!品!小¢说¨旺` +醉?新\蟑/踕*哽-鑫¢哙′
与此同时,几十里、上百里外的县城、市区,乃至省城,无数家庭的电视机屏幕亮了起来。省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开始了。
“……下面插播一条本台刚刚收到的重磅消息!” 女播音员的声音带着职业化的激动,“在刚刚结束的2013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中,我省理科状元新鲜出炉!他就是——”
画面一切,正是秦家那个破败的土坯小院!镜头里,省教育厅张局长正笑容满面(虽然现在看,那笑容底下似乎藏着点别的)地将那块巨大的“二十万”红绸支票牌举在秦凡身边。瘦削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站在破屋前,表情平静得近乎淡漠,与身后喜庆的红色牌子、喧闹的场面形成刺眼的对比。
“——来自柳树沟村的秦凡同学!他以裸分704分的优异成绩,勇夺桂冠!更令人欣喜的是,秦凡同学己经确认选择就读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金融学专业!”播音员的声音拔高了,“寒门出贵子!秦凡同学用他惊人的毅力和天赋,为我省教育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让我们向他表示最热烈的祝贺!”
新闻画面里还快速闪过了秦家小院门楣上挂着的、被风吹得歪斜的“热烈祝贺”横幅,以及秦建国那张黝黑、布满皱纹、在镜头前显得有些木讷茫然的脸。/芯!丸.本-鰰/栈? *最¢新~彰·結!埂?鑫^快\
“啪嗒!” 赵小胖(大名赵强)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掉在了油腻腻的饭桌上。他正坐在自家县城的小饭馆里,和爸妈一起吃饭。他眼睛瞪得溜圆,指着电视屏幕,嘴里的饭都忘了咽:“爸!妈!快看!秦……秦凡?!省状元?!704?!北大光华?!”
赵爸正嘬着小酒,闻言抬头,眯着眼瞅了瞅电视:“哪个秦凡?你同学?”
“是啊!就我们班那个!坐最后一排,闷葫芦那个!柳树沟村的!” 赵小胖的声音都变调了,脸涨得通红,“我的天!他……他平时考试都垫底啊!抄都抄不明白!怎么可能?!”
赵妈也凑过来看:“哎哟,真是那孩子?电视里看着是挺精神……柳树沟?是不是特别穷那个村?哎呦,704分?神仙分数啊!小胖,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考那点分还有脸啃鸡腿!” 赵妈的注意力瞬间从电视转移到了儿子身上,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赵小胖的脑门。
赵小胖顾不上脑门疼,抓起桌上的按键手机(他还没用上智能机),手指哆嗦着按开QQ:“炸了!群里肯定炸了!”
同一时间,县城另一个装修不错的家庭里。王涛正斜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玩他新买的智能手机(三星Galaxy S3),游戏音效开得震天响。他妈端着水果过来:“涛涛,别玩了,快看新闻!你们县中出省状元了!”
“状元?谁啊?刘伟还是张莉?” 王涛头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他是班里的“消息通”,家境好,成绩中等偏上,跟老师关系也不错。
“不是!叫秦凡!柳树沟的!” 王妈妈把水果盘放下,凑近电视,“哎哟,这娃看着真朴实……704分!北大光华!了不得啊!”
“秦凡?!” 王涛像被针扎了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手机差点摔地上。他冲到电视机前,死死盯着屏幕里那张平静的脸,还有那刺眼的“704”和“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字幕。“我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失声叫道,“秦凡?!他……他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总分才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