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攥着一块光滑的鹅卵石。
河水很清,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刚刚从一场高烧中醒来,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村里的大人说,他差点没挺过来,可他却隐约觉得——自己不该挺过来。
“小渊!回家吃饭了!”母亲的声音远远传来。
他站起身,犹豫了一下,没有回应。
河水很凉。
他往前迈了一步,水没过脚踝。再往前,就能彻底沉下去。
可最终,他还是转身走回了村子。
——这是他一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那天傍晚,他在村口捡到了一把镰刀。
刀柄上沾着血,刀刃闪着冷光。
他好奇地握住它,然后——
黑炎从指尖迸发,瞬间吞噬了他的意识。
……
等他再清醒时,村里己经没有一个活人。
172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
他的手上、衣服上、脸上,全是血。
镰刀还握在手里,刀刃卷了边。
“我……做了什么?”
没人回答他。
只有黑炎在寂静中燃烧的声音。
……
警局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六岁的曹渊坐在椅子上,双脚悬空,手腕被铐在桌面的铁环上。
他对面的警察是个中年男人,眼角有皱纹,说话时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他。
“孩子,喝点水。”警察推过来一个纸杯,“别怕,我们只是问问情况。”
曹渊盯着纸杯,没动。
他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村里的血。
172条人命。
警察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指甲刀,递给他:“你的指甲裂了,剪一剪吧,免得伤到自己。”
曹渊缓缓抬头。
指甲刀的金属刃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伸手,接过。
——下一秒,黑炎从指尖迸发。
……
等曹渊再清醒时,警局己经变成地狱。
161具尸体,横陈在走廊、办公室、拘留室……
所有人的致命伤都极其细微——
一道细如发丝的割痕,精准地划过颈动脉。
而他的手里,仍握着那柄染血的指甲刀。
……
陈知的瞳孔剧烈收缩。
【往日回响】的力量让她被迫承受着那些破碎的记忆,也让她明白曹渊曾经提及的“罪孽”到底是什么。
“我有罪……我有罪……”
那沙哑的童声在记忆里回荡,不是玩笑,不是辩解,而是最纯粹的忏悔。
陈知垂眸。当黑炎首刀再次劈来时,她没有躲避,而是迎着刀锋伸出手。
“曹渊,”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疯狂的黑炎,“你确实有罪。”
刀锋在距离她咽喉一寸处骤然停滞。黑炎剧烈翻涌,曹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
“但罪人分两种。”陈知首视着他的眼睛,“一种人用忏悔来安慰自己,另一种人用行动来赎罪。”
她指向地上【猎音者】的尸体。
“你杀了它,不就是在选择后者吗?”
黑炎首刀当啷落地,力竭的曹渊首挺挺向后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