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画上没画出半分他的神韵。
太子赵景行,生母是已逝的孝惠仁皇后,向来为人亲和,政事上清廉爱民,颇受好评。
只是不知,为何赵自明却对他不认可?
崔遇棠行至营帐外布置的桌边坐下,轻轻抿了口茶,垂眸思索。
事至如今,她尚且不知赵自明想要扶持的“明主”究竟是谁。
赵自明拿崔家安危来威胁她,试图以此让她乖乖听话,是因为他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不过,她现在的确没有能够与赵自明抗衡的实力,还需蛰伏。
少女静静思索,并未注意到身旁走动的众人已被屏退。
“嘉宁郡主。”
一道温润的声音自身后传出。
赵景行陡然发声,崔遇棠吓得险些将手中茶杯扔了出去,不由有些窘迫。
忙站起身行礼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
赵景行笑了笑,倒是随和地在她对面坐下。
崔遇棠本还犹豫要不要为他斟茶,却见他示意她坐下,随后拿起茶壶,不急不慢地为自己斟了一杯。
他轻抿一口,开口道:“往日时不时能在宫人口中听见有关郡主的言论,今日得见,才知他们所言非虚。”
少女眼眸轻闪,双手紧紧贴在一起,似是有些无措。
“嘉宁郡主花容月貌,的确如天仙下凡。”
这般吹嘘的话语从太子的口中说出,崔遇棠十分不适,“殿下谬赞。”
将茶杯置于指间转了转,赵景行抬眸看她,笑道:“不仅如此,方才初见嘉宁郡主之时,孤竟难得愰了神。
“郡主与孤早年相识的一位故人,极其相像哪。”
心头一跳,崔遇棠避开视线,垂眸淡笑,“是吗?能与殿下的故人有几分相像,是臣女的荣幸。”
赵景行并未说话,摩挲着杯沿,眼神温和,却夹杂着一丝打量。
崔遇棠忽然抬眸,眼神纯净,好奇问道:“不知殿下那位故人今日可有前来?”
转动的茶杯一顿,被放在了桌上。
赵景行眼神一黯,语气平淡:“她已不在人世了。”
少女脊背僵硬,自觉说错了话,连忙要跪下,却又被男子拦住。
赵景行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小臂下方,将她扶起。
“无事,她早已逝去多年,郡主不明此事,不过一问,孤不会生气。”
“多谢殿下包容。”少女松了一口气。
“她生前最喜梨花。”赵景行扫了一眼她鬓间发簪,“郡主也喜欢吗?”
崔遇棠点点头:“喜欢的。”
缓缓坐下,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赵景行意味不明地道:“郡主这身装扮与她实在是太过相像,若非今日清醒,只怕孤会误以为还在梦中。”
崔遇棠一怔,抬眸看向他。
那双精致的桃花眼中是温和的笑意,底下却覆着一层薄冰。
她顿时会意,立即将头低下。
赵景行不喜欢她这身打扮。今日屏退旁人来说这一番话,就是想要提醒她。
刻意接近,往往会激起一个人心底最深的警惕。
可崔遇棠要的就是这份警惕。
她猜想,赵景行现在对她甚至有可能是厌恶的。
幼时最好的玩伴逝去,本就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如今却被暗处的敌人当作来引诱他的手段。
他不喜她,情有可原。
“孤还有事,先行一步。”赵景行站起身,“嘉宁郡主,下次再见。”
崔遇棠随之起身,得体地行礼。
望着其远去的身影,她心中有了计较。
虽厌恶她这身装扮,却并未动怒,看来太子并非如表面这般温柔平静,而是一个十足的笑面虎。
今日她踩着他底线出现,他日若是向前一步,不知太子会作何反应呢?
虽然赵自明让她做的是扮演纯稚的少女,温柔关怀太子,借此靠近他。崔遇棠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她故意将所有最像那人的装扮集于一身,引起太子注意,再刻意装作单纯,惹赵景行不快。
待赵自明发现后,定会斥责她办事不力,由此可能会对崔家做些手脚。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就足够了。
但她还不能让太子完全厌恶她。
先是警惕,随后是如出一辙的伪装,再是不设心防地接近,一次又一次在太子底线边缘试探。
既是心底的执念,若她真的想要走近太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