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章血色朝阳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鳞次栉比的城市天际线上,将最高法院那宏伟的穹顶衬得愈发肃穆沉重。/x~t,i¨a~n\l*a`i/.`c/o,m·空气凝滞,带着暴雨过后的湿冷,吸一口都仿佛能尝到铁锈和未散尽的硝烟味。巨大的花岗岩台阶下,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沉默的潮水,无数双眼睛紧盯着那扇即将开启的、象征最终审判的沉重橡木门。长枪短炮的镜头如同蛰伏的兽群,等待着吞噬门后走出的一切。“吱呀——”厚重的橡木门终于被缓缓推开。人群瞬间骚动!闪光灯如同狂暴的雷暴,瞬间将台阶顶端照得亮如白昼,又迅速熄灭,留下视网膜上灼烧般的残影。田翠独自一人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左臂吊在胸前,厚重的绷带从西装袖口下延伸出来,包裹着佛脚下不是冰冷的花岗岩,而是无数牺牲者铺就的道路。她的脸上没有泪水,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疲惫,和一种沉淀到骨髓深处的、磐石般的平静。她的出现,如同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引爆了压抑的寂静!“田律师!贺兰容华被判终身监禁!您作为关键证人,此刻心情如何?”“田国富也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您对养父的判决有何看法?”“普罗米修斯计划真相大白!那些受害者的家属…”“田律师!看这边!”尖锐的问题如同冰雹般砸来。记者们疯狂地向前拥挤,话筒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法警艰难地维持着秩序,组成一道摇摇欲坠的人墙。田翠停下了脚步。她没有看那些狂热的镜头,也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扫过那些或亢奋、或同情、或探究的脸,最终投向了台阶尽头那片被铅灰色云层覆盖的天空。她的沉默,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竟让最前排推搡的记者都下意识地停顿了一瞬。然后,她缓缓抬起右手——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动作很慢,带着显而易见的艰难。她的手中,没有文件,没有证据,只有一枚东西。一枚戒指。铂金的戒圈,却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坑坑洼洼,布满焦黑的灼痕和暗红的、早已干涸凝固的血痂。戒圈扭曲变形,内侧那行曾象征365天契约的刻字“h&tc365”几乎完全被熔融的金属覆盖,只剩下一个模糊的“h”和一个残缺的“5”依稀可辨。修补裂纹的金箔早已消失,一道深深的裂痕几乎将戒圈熔断。它静静地躺在田翠沾着些许污迹的掌心,像一块从地狱熔炉里淬炼出的、沉默的墓碑,又像一颗凝固的、饱含血泪的心脏。人群瞬间安静了。所有的喧嚣、追问、闪光,在这一刻都凝固了。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那枚残破丑陋的戒指上。它不需要任何言语,本身就是一个故事,一场风暴,一个时代的注脚。它承载着虚假的婚姻契约,也铭刻着真实的背叛、牺牲与毁灭。它是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也是埋葬罪孽的墓碑,更是…从灰烬中带出的、最后的火种。田翠只是静静地将这枚戒指托在掌心,对着下方沉默的、被震撼的人群,对着那无数双或明或暗的眼睛,展示着。她的眼神空洞又深邃,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一切,看到了那深埋地下的血肉熔炉,看到了猩红核心爆发的毁灭白光,看到了那个将她推离地狱、自己却被白光吞噬的身影…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只有冷风吹过台阶的呜咽,和远处城市模糊的喧嚣。几秒钟后,田翠缓缓收回了手,将那枚残破的戒指紧紧攥在掌心。冰冷的金属棱角硌着皮肉,带来清晰的痛感。她没有再停留,也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在法警的护卫下,沿着台阶的另一侧通道,沉默地向下走去。背影挺直,却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沉重与孤独。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没有欢呼,没有掌声,只有一片被巨大真相和无声牺牲震慑后的、死寂般的沉默。无数镜头记录下了她离开的背影,和手中紧握的那一点残破的金属微光。一个月后。终审法庭。空气凝重得如同实质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压抑。巨大的国徽高悬,俯视着下方。旁听席座无虚席,却寂静无声,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压抑的呼吸。审判席上,法官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如同敲响的丧钟,在肃穆的空间里回荡:“…综上所述,被告人贺兰容华,犯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杀人罪,非法经营罪(器官交易),非法进行人体试验罪,行贿罪,洗钱罪…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情节极其严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数罪并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