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诺娅遗物的那天,阿布的魔杖都在颤抖。梳妆匣底层的暗格里,那张泛黄的纸页边角己经卷起,属于诺娅的笔迹写着“要一辈子对诺娅好”,三个名字却都被凌乱的划痕覆盖。里德尔突然伸手抓住纸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见自己名字旁歪斜的字迹,仿佛还能听见诺娅当初边写边笑的声音。
詹姆颤抖着重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墨迹晕染在旧痕之上,宛如泪痕。
里德尔将纸页收入怀间,声音混着阴冷的回响:“永生不是终点,而是重逢的起点。”
“我知道你们不属于这个时间,我会活到与她重新重逢的时候。”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漫过佩弗里尔老宅雕花的窗棂,詹姆的靴子重重碾过积灰的橡木地板,在寂静中惊起细微的回响。他像具失了魂的躯壳,跌跌撞撞地撞开炼金室的门。铜制坩埚泛着冷光,陈旧的羊皮卷散落满地,而他只是机械地将自己锁进这方充满苦涩回忆的天地,自此再未踏出过门槛。
那些日子里,阳光透过炼金室斑驳的彩色玻璃,在他苍白的脸上切割出细碎的光影。詹姆时常盯着沸腾的坩埚发怔,琥珀色的药水咕嘟作响,升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空洞的双眼。他的魔杖无意识地悬在半空,偶尔颤抖着勾勒出残缺的符文,又在成形前颓然坠落。桌上堆积的手稿写满歪斜的字迹,那些被反复划去的咒语与公式,如同他破碎又凌乱的心绪。
恍惚间,往昔的画面如同破碎的镜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在时间里的多年沉浮,那些与诺娅共度的时光,还有每一次错过与失去。他曾无数次在时间的长河中穿梭,满心以为能改写命运的轨迹,可到头来,却总是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难道命运让他跨越重重时空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让他学会接受诺娅的离开?这个念头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剜着他的心。
“可是诺娅……”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在空荡荡的炼金室里回荡。颤抖的手指抚过实验台上诺娅留下的发带,丝绸的触感仿佛还带着她的温度。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温柔的拒绝、缱绻的目光,还有最后那抹消失在火焰中的身影。他的喉间涌上一阵腥甜,眼眶酸涩得发疼,可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他抓起一旁的研钵,用力砸向墙壁。陶瓷碎裂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的蝙蝠,可他却置若罔闻。“我接受不了……”他喃喃自语,跌坐在满地狼藉中,将脸埋进掌心。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混着血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在这昏暗的炼金室里,詹姆如同被困在永夜中的困兽,固执地守着那份无法释怀的执念,用疯狂的实验与自我折磨,抗拒着命运残忍的安排 。
最后一剂魔药注入心脏时,沉睡的梦境里全是诺娅温柔的拒绝。在魔法的茧房中,詹姆的呼吸渐渐绵长,等待着某个清晨,能听见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