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下腰间挂着的短剑,惊九在掌心转了个圈,回头看紧闭的房门,唇轻动。
“小姐,我帮你杀了他们吧。”
沈池鱼要是清醒着,肯定能发现,此刻的惊九如同被动了领地的头狼,龇着獠牙,要一口咬断入侵者的脖子。
不过只一瞬,头狼又恢复了平静。
沈池鱼对此一无所知。
黑暗如粘稠的墨汁包裹着她,她在昏迷中皱起眉头,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她又做了噩梦,梦中是在临安府的小村子,那是她十一岁前的家。
她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躲在柴房里。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有人在柴房外走来走去,一声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抱着膝盖把自己往柴火堆里埋了埋,心跳如擂鼓急躁,她祈祷着,希望外面的人不会发现她。
可惜,老天从来都听不到她的祈祷。
“砰”地一声,柴房们被猛地踢开。
一个身材矮胖醉醺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熏人的酒臭和汗酸混合的恶心气味直扑小小的人而来。
门外电闪雷鸣,这样的大雨夜,方便掩盖一切声响。
来人二十出头,满脸横肉,狞笑着一步步逼近,粗糙的大手朝缩成一团被恐惧包裹的小人捉去。
小小的女孩扯着喉咙发出尖叫声……
沈池鱼倏地醒来,小女孩的尖叫声远去,可那极度恐惧的心情还藏在身体深处。
她环抱手臂,侧躺着更用力的蜷缩起来,鼓噪跳动的心脏因不堪负荷传来闷疼。
忘不掉,怎么都忘不掉。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那些努力遗忘的记忆,总会在她意识薄弱时席卷回来,如跗骨之蛆一样,令人恶心至极。
“做噩梦了?”
突然出现的男子声音,吓得沈池鱼狠狠抖了下。
她立马翻身坐起,面带恐惧的朝房中看去。
似是知道自己吓到人,漆黑的夜色中,那人往前一步,让窗外的月色照在了俊逸非凡的面容上。
是谢无妄。
沈池鱼一句骂娘的话,被理智勒在喉咙里。
谢无妄倚在窗户旁,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光,无法照进那双幽深的眼眸。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铜钱,目光牢牢锁在床榻上从梦魇中挣扎醒来的小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