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克拉肯或熔岩湖,这次是更深的、更冰冷的黑暗。她感觉自己被束缚在冰冷的金属台上,动弹不得。
刺眼的白光从头顶打下,晃得她睁不开眼。
周围是模糊不清的白大褂人影,他们低声交谈着,声音冰冷而遥远,像隔着厚厚的玻璃。
尖锐的器械闪烁着寒光,朝着她的胸口缓缓落下……那熟悉的、深入骨髓的被解剖、被研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不要——!!!”
路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整个人如同离水的鱼般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新生的骨骼,带来阵阵闷痛和眩晕。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冷汗滑落。
华南虎焦急地围着她打转,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冰冷的脸颊,发出低低的、担忧的呜咽。
路岑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了。
身体和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她需要睡眠,需要真正的休息,哪怕只是药物带来的短暂安宁。
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略过陈牧野和绍平歌的名字,手指在通讯录里滑动,最终停在了那个名字上——李阳光。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和颤抖的呼吸,路岑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
“喂,路岑?” 李阳光那标志性的、冷静到近乎没有起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李……医生。” 路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尾音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虚弱,“是我。”
“嗯。你的声音状态听起来不太好。有什么事?” 李阳光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
“我……最近睡眠不太好。” 路岑尽量轻描淡写,“就是……总是做噩梦,睡不安稳,醒了就很难再睡着。感觉……很累。” 她省略了噩梦的细节,也省略了那种濒死般的恐惧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信息,也似乎在分析。路岑能想象到他此刻一定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
“噩梦的频率?持续时间?醒来后的具体感受?心悸?盗汗?有无伴随躯体化症状?比如头痛、胃肠不适?” 李阳光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专业而首接。
路岑一一简短地回答:“几乎每次睡着……半个小时左右就会惊醒。醒来……心慌,出很多冷汗,感觉……很害怕。没有其他身体不舒服。” 她顿了顿,终于说出了目的,
“李医生……能不能……给我开点药?安神的……或者帮助睡眠的……什么都行。”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这是她极少表露的脆弱。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李阳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放软了一丝,带着点引导的意味:“路岑,药物可以暂时缓解症状,但治标不治本。噩梦往往是内心创伤或巨大压力的映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详细谈谈那些噩梦的内容?也许能找到根源……”
“不用了!” 路岑几乎是立刻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急促和抗拒,“我……不想谈那些。就是……睡不好,太累了。开点药就好,麻烦你了,李医生。” 她的态度很坚决。
李阳光似乎叹了口气,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那种“病人不配合”的无奈,但他没有再坚持:“……好吧。我明白了。我会根据你描述的情况,开一些温和的助眠和抗焦虑药物。药性会比较轻,主要是帮助你放松神经,延长睡眠时间,减少噩梦惊醒的频率。记住,这只是辅助,如果症状持续或加重,必须及时沟通。” 他再次强调。
“嗯,知道了。谢谢你,李医生。” 路岑松了一口气。
“药我会尽快安排人送到你住处。注意休息,尽量保持环境舒适,睡前可以尝试一些放松歌曲。” 李阳光最后叮嘱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路岑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重新瘫软在华南虎身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药物……希望有用吧。
——
大夏东南处,斋戒所深处,李阳光的独立分析室内。
他放下电话,镜片后的眼神异常凝重。他调出电脑里一个加密级别极高的文档,标题赫然是:《特殊观察对象:路岑 - 生理心理状态追踪报告(续)》。
他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记录下刚才通话的所有细节:
日期:2023年1月1日
观察对象自述: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