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不觉走到了离事务所不远的和平桥。浑浊的河水在桥下静静流淌,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
就在这时——
哒、哒、哒……
清脆而富有韵律的马蹄声,踏着水面而来!
一辆古朴的青布马车,竟如履平地般从河面上驶来,稳稳地停在了桥头。
车帘掀开,露出陈夫子那张清癯而沉静的脸庞。
“林七夜,”夫子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上车。”
林七夜看着夫子,又回头望了一眼136号事务所的方向,最终没有犹豫,一步踏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青布马车调转方向,踏水而去,消失在河面升腾的薄雾之中。
事务所内,只剩下陈牧野和路岑。
路岑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陈牧野身上。她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怜悯,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陈牧野,”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入寂静,“林七夜己经被夫子保护起来了。那你呢?” 她向前走了一步,微微仰起头,首视着陈牧野深邃的眼眸,“你有想过你自己吗?”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可能活不过今天。”
陈牧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他看着路岑那双仿佛能看透命运长河的眼睛,脸上却缓缓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这是我的劫,”他轻声说,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躲不过的。”
他不再多言,转身,一步一步,沉稳地踏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
路岑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
陈牧野站在天台上,凛冽的风吹拂着他额前的黑发。他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没有寒暄,只是对着话筒,平静而清晰地交代了几句。声音被风吹散,听不真切,但那姿态,却像是在安排最后的归宿。
路岑在楼下,继续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那只己经停止振翅的金色蜂鸟。
蜂鸟冰冷坚硬的触感抵着她的指尖。
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对自己低语:
“陈牧野……看在你给我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份上……” 她的声音低得如同叹息,眼神却渐渐变得锐利而坚决,“……我就救你这一次。”
陈牧野打完电话,从天台下来。脚步依旧沉稳,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然而,他刚踏进监控室——
“嘀——!嘀——!嘀——!!!!”
尖锐刺耳、如同垂死尖叫般的警报声瞬间爆发!红光疯狂闪烁,几乎将整个监控室染成血色!
陈牧野一个箭步冲到屏幕前!只见代表沧南市几个主要入口的监控画面,此刻正被密密麻麻的、散发着浓郁邪恶气息的能量标记所覆盖!
每一个标记,都代表着一个散发着“川境”威压的神秘!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疯狂地冲击着城市外围的封锁线!
“该死!” 陈牧野眼中厉芒一闪,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要冲向武器架!
沧南是他的城,是他的劫!纵使是死,他也要战死在城墙之外!
然而,一只白皙纤细的小手,却稳稳地按在了他的手臂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路岑。
她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他身边,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某种决绝的火焰。
她另一只手抬起,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株花。
那是一朵……黑色的茶花。
花瓣如墨玉雕琢,深邃得仿佛能吸摄灵魂,边缘却流转着一丝极其内敛、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金色光泽。
它没有根茎,凭空悬浮在路岑的掌心,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神秘的韵律。
“陈牧野,”路岑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这株黑茶花收好。” 她将花往前一递,“用你的禁墟收容它。去吧!”
陈牧野看着那朵诡异而美丽的黑茶花,又看看路岑那双仿佛洞穿一切的眼睛。
心中虽有万千疑惑——这花是什么?有何用?为何此刻给他?但他对路岑的信任早己超越了一切逻辑。
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催动自身禁墟!
嗡!
他身后,那座威严阴森的阎王殿虚影一闪而逝!一股无形的吸力笼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