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皇甫微躺在陌生的床榻上,盯着房梁上跳动的烛影。?w_e*n_x^u-e,b~o·o?k′.,c.o¢m¢
窗外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提醒着她此刻身在何处。
她无声地勾起唇角,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被面。
原本还在发愁要如何混入京城,如何接近那高高在上的大周皇帝君玄明,没想到一场疫病,反倒将她送到了仇人身边。
赵宥。
这个名字在她舌尖滚过,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父亲生前曾说过,此人是君玄明手中的一把刀。
如今这把刀,竟阴差阳错成了她的踏脚石。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皇甫微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掩去眼底闪过的冷光。
她想起白日里赵宥看她的眼神——那目光里带着审视,却并无杀意。
看来他并未认出她的身份。
也好...
她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既然老天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定要好好把握。
先借着赵宥的势在京城站稳脚跟,再慢慢筹谋报仇之事。
君玄明...
这个名字让她胸口涌起一阵刺痛,那夜的惨叫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父亲被长戟钉在墙上,母亲的头颅滚落台阶...
皇甫微猛地攥紧被角,指甲几乎要刺破布料。?{零*点>看?1\书|¥ `,?无@错#§内1容2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松开手指。
不能急...皇甫微。
要像父亲教的那样,静待时机。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皇甫微缓缓闭上眼睛,在心底立下誓言:
血债,必要血偿。
皇甫家满门的债,她必亲手了结。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颠簸声。
皇甫微掀起车帘一角,望见巍峨的朱雀门在暮色中舒展轮廓,朱红宫墙连绵如赤色云霞,惊得她猛地缩回手。
这便是京城,是她曾在北疆戏文里听过无数次的人间富贵地,是君玄明所在的地方!
“到了,下车吧。”赵宥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一身月白锦袍,指尖把玩着玉佩,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
皇甫微攥紧粗布裙摆,跟着他跨进那座黑漆大门时,门环上的铜兽正映着她茫然的脸。
不过,她心中很是庆幸,她终于留在了京城。
第二日清晨,她被丫鬟簇拥着往正厅走时,正撞见赵宥对管家吩咐:“往后对外便称,这是夫人安氏所出,名唤赵知微。?求°?!书D±?帮?ˉ~ *%免o费¥阅?读<”
赵宥的目光落在赵知微身上,淡淡道:"跟我来吧。"
他转身走向祠堂,玄色官袍在风中翻飞。
赵知微攥紧衣袖跟上去,青石板上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如同猎人与猎物。
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时,沉水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陈旧纸张的味道。
赵宥站在祖宗牌位前,背影如山岳般不可撼动。
"跪下。"
赵知微提着裙摆跪在蒲团上,看着赵宥亲手将"赵知微"三个字写在族谱上——"赵宥与安氏嫡女,大周元年生"。
朱砂未干的字迹刺得她眼眶发疼。
"上香。"
三炷线香被塞进她手里,赵知微仰头望着层层牌位,最上方那块金漆木牌上写着"赵氏先祖灵位",而她的养父,也姓赵,她在这里上香,就当是为养父母上香了。
上天似乎是在补偿她吗?又给了自己一个家。
可这又有什么用,她的亲生父母,连个衣冠冢都没有。
青烟缭绕中,她听见赵宥说:"记住,从此刻起,你就是赵家的女儿了。"
"磕头上香吧,上过香后,我带你去见过你母亲。"赵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俯身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心里却念着另一个名字——皇甫微。
父亲,母亲,再等等女儿……
见过安氏后,她就很少能见到他们二人了。
从此,赵知微的日子被切割成严苛的片段——
卯时,天未亮便被嬷嬷拽起,背诵《女诫》《内训》,一字错漏,戒尺便狠狠抽在手心。
辰时,学点茶。水不能沸,茶不能浊,手腕悬空,动作要如行云流水。
教习嬷嬷冷眼盯着,稍有偏差,滚烫的茶汤便泼在她手背上。
巳时,练女红。绣花针扎破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