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两个女人一高一矮,一苍白一稚嫩,隔着满地碎雪对视。?z¨x?s^w\8_./c_o.m-
赵知微看到安氏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唇瓣在微微颤抖。
"可怜的孩子......"安氏蹲下身,冰凉的手指抚上赵知微的脸,"你知道自己进了什么样的地方吗?"
赵知微不知所措地摇头,汤婆子从怀中掉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这是座坟墓。"安氏凑近她耳边,呼出的白气像一缕幽魂,"活人的坟墓。"
"安心!"赵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声音里带着警告。
安氏站起身,最后看了赵知微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幼时的赵知微无法理解,有怜悯,有嫉妒,还有某种近乎同病相怜的悲哀。
"好好活着。"安氏转身离去前轻声道。
赵宥大步走来,黑色大氅在雪地上拖出深深的痕迹。
他看了眼地上打翻的汤盅,眉头皱得更紧:"这么晚不睡觉,跑来做什么?"
"我......"赵知微的牙齿首打颤,"我听到你们的争吵声,我本想出来......劝劝你们的。"
"听到多少?"他突然问。
赵知微低着头不敢答话。
"安氏的话,别往心里去。"赵宥脱下大氅披在赵知微身上,"她......心里有病。"
窗外传来隐约的诵经声,是安氏去了佛堂,木鱼声单调地响着,在这黑夜中竟然如此喧哗。-s¨o`s,o/s¢h′u~.+c,o,m\
赵知微鼓起勇气抬头,"夫人说的'李怀安'是谁?"
赵宥的停顿了一瞬。
"一个死人。"
他最终答道,"不该问的别问,回去吧,以后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知道了。”赵知微回答道。
那夜之后,赵府的气氛更加诡异。
安氏终日闭门不出,赵宥则频繁外出。
赵知微常常一个人坐在西厢房的窗前,看着庭院里的梅花开了又谢。
腊月初八,赵知微在藏书阁偶然翻到一本诗集。
扉页上题着"赠吾爱安心",落款是"怀安"。
赵知微站在藏书阁的角落,指尖轻轻拂过那本泛黄的诗集。
字迹清隽有力,墨色早己褪淡,却仍能看出执笔之人的风骨。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片干枯的枫叶,叶脉清晰,仿佛时间在此凝固。
她记得那夜赵宥与安氏的争吵。
"害死他的,就是你们安家自己人!"
安氏当时的表情,像是被人活生生剜去了心。
赵知微咬了咬唇,将诗集拢入袖中。
"若是给夫人……她会不会高兴些?"
她轻手轻脚地穿过回廊,来到安氏的院前。^y¢e`x,i?a′k-e·.?c!o^m¨
这里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显得刺耳,自那夜之后,安氏便闭门不出,连每日的晨昏定省都免了,仿佛彻底将自己隔绝于世。
赵知微深吸一口气,轻轻叩门。
"夫人,是我。"
无人应答。
她又敲了敲,这次稍重了些。
"夫人,我……我找到一样东西,想给您看看。"
良久,门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
"进来吧。"
赵知微推门而入,屋内光线昏暗,只点了一盏微弱的灯。
安氏坐在窗边,长发未束,素白的衣衫衬得她整个人如一抹幽魂。
"什么事?"安氏的声音很淡,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赵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袖中取出那本诗集,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我在藏书阁……偶然看到的。"
安氏的目光落在封面上,刹那间,她的呼吸凝滞了。
她的手微微颤抖,指尖几乎不敢触碰那本书,仿佛它是易碎的梦境,一碰就会消散。
"……怀安。"
她低喃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赵知微看着她缓缓接过诗集,指腹摩挲着扉页上的字迹,眼眶渐渐红了。
"他还留着……"安氏低声道,"我还以为,全都烧掉了。"
赵知微不敢出声,只是安静地站着。
安氏翻开书页,里面夹着的枫叶轻轻滑落,她伸手接住,指尖微微发颤。
"那年秋天,他去北疆前,亲手摘了这片叶子给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