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纸灰在墓碑前盘旋，季怀由跪在青石板上，指尖深深抠进石缝。*白*马.书`院! ^无?错+内!容·

"母亲。"他额头抵着冰冷的墓碑，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您看着，儿子这就去北境，儿臣定会让欺辱过我们的人，血债血偿！儿臣定会为您和春桃姑姑报仇雪恨。"

一壶烈酒浇在坟前，蒸腾起的酒气混着焚香，在暮色中凝成苍白的雾。远处传来送葬乐班的最后一声唢呐，凄厉如泣血。

“儿臣不孝，不能遵从母亲的遗愿，放下过往，重新生活，对儿臣来说，这些实在是太遥远了。恕儿臣不孝，儿臣辞别母亲。”季怀由庄重的跪下磕了三个头，拿起身边的剑，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带着英勇赴死的决心。

季怀由离开后不久，赵宥就带着烈酒从远处走来，自从永乐离开后，他便日日都来看她，就怕她一个人太过孤独。

秋日的风裹着柳絮掠过青石板，赵宥望着石碑上“永乐大长公主之墓”几个斑驳的大字，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那是母亲留给自己的玉佩，说要送给他未来的妻子，当年他准备在她及笄礼时送给她，却阴差阳错没有送出去，如今玉佩上的螭纹早己被岁月磨得温润，而她也长眠地下。&{看@?书?|屋?? ˉ!无&#错?})内￠?\容￠?

“太傅，今日乞巧节，我们一起溜出去玩好不好？。”记忆里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赵宥猛地回头，只看见摇曳的白幡在风里簌簌作响。

那年春日，他也是这般守在她身边为她讲学，看她执起团扇古灵精怪的为自己扇风讨好，嫣红的唇瓣勾起一抹嗔怪：“太傅，太傅，好不好啊？我保证，只出去玩一个时辰就回宫。我保证不被别人发现，也不贪玩，太傅最好了，就答应带我出去玩吧。”

“好不好？太傅太傅，答应嘛，答应吧。”

坟前的野菊开得正好，赵宥摘下腰间酒壶，琥珀色的酒液顺着碑面蜿蜒而下。

这是她生前最爱的桑落酒，每年重阳他都会偷偷从宫外给她送去两坛。

如今他又带了桑落酒来，却再也听不到她笑着说：“太傅送来的酒，倒比御酒坊的更合口味。”

那时他总笑她娇惯，却不知她这一句无心之语，桑落酒竟成了往后十几载独属于他的珍藏。

风突然急了些，吹得他广袖翻飞。赵宥踉跄着扶住墓碑，指尖触到碑角——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他发了疯似的来回看着墓碑，看着墓碑上的字迹，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接受她己经离开了的事实。¨第,一/看-书\网_ +最`新`章.节^更′新′快_

他望着墓碑上的字迹怔了许久，突然想起公主离世时，自己也是这般慌乱地握着她的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体温一点点消散。

他好像真的失去她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若有来世……”他对着空荡荡的墓碑呢喃，喉间泛起苦涩，“若有来世，你一定不要再遇见我了，也不要再喜欢上我了。我带给你的，只有痛苦。”

“永乐，愿来世，我们不要再遇见了。愿你来世无忧无愁，一生顺遂。”

野菊的香气混着酒香漫开，赵宥恍惚看见一袭茜纱罗裙在花丛中翩跹。他伸手去抓，却只攥住一把虚空。

十几年了，他走遍大江南北，收集她喜欢的古玩字画，可这些珍玩如今早己积了灰，再也不知道该送给何人。

暮色渐浓，赵宥最后一次将酒洒在坟前。他解下腰间玉佩，轻轻放在碑前，玉上螭纹映着残阳，恍惚间竟似活了过来。

“殿下，这是您的及笄礼。”他嗓音沙哑，“只是送得太迟了。”

玉佩迟到了十八年，我们也错过了十八年。

“永乐，不要害怕，等我给你报仇后，再来陪你，一首陪着你。永乐，这些年，我很想很想你，我甚至想，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能到西凉跟在你身边了。”

赵宥伸手擦掉眼泪，哽咽地继续说道：“我们之间错过了太多，对不起，永乐，是不是我突然哭了吓到你了，我只是觉得这冗长的一生不能再与你相见，难免令人哽咽。”

“等我处理好所有事情，为你报了仇，我便辞官回到洛云州，用余生陪着你，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自己可以化成风，每当你感觉有风拂过，那就是我在拥抱你。”

“永乐，我走了，对不起，又让你等我了，放心，不会太久的。”

离开时，他没有回头。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墓边栖息的寒鸦。

赵宥望着天际最后一抹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