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准的“引力参数”?他从未想过要用自己的选择去束缚她的星光,但现实的距离,确实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变量。
“我的北极星…”钱砚修缓缓开口,目光重新落回那本《西方哲学史》深邃的封面上,“是探索人性与思想的边界,是理解我们从何处来,向何处去。这盏星灯,无论在未名湖畔、人大明德楼下,还是西湖边、华山路旁,都应能照亮前路。”他顿了顿,看向邓小琪,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沉静与力量,“它足够亮,也足够恒定。无论我最终选择哪条星轨,都不会偏离这个核心坐标。”
他拿起笔,在表格的空白处,用力写下了一行字:
“核心原则:思想深度优先,学术氛围契合。地域非决定性因素,但需纳入‘战略纵深’综合评估。”
这行字,如同为他纷乱的思绪定下了一根锚。他不再让地域的“引力”或“阻力”过度干扰对学术本质的追求。邓小琪看着他重新变得清晰坚定的眼神,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他写下的那行字上。
“这就对了。”她的声音带着信任和鼓励,“无论你选择哪座山峰攀登,你都是那个能在等高线图上画出清晰路径的钱砚修。而我,”她眼中闪烁着舞者特有的光芒,“无论在哪里跳舞,也都会记得麦田的风向和星空的坐标。”
她的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钱砚修心中最后一丝因地域而产生的迷雾。他反手握住她点在自己字迹上的指尖,掌心相贴,传递着无声的理解与支持。他们此刻的共同目标,是各自攀登眼前最险峻的高峰——高考与艺考复试。至于顶峰之后,两条星轨将在哪片天空下交汇闪耀,那是登顶之后才有资格去规划的风景。
选择,终究不是一个人的事。钱家客厅,一场关于“未来星图”的家庭议会悄然开启。钱钰锟拿着那份表格,眉头紧锁,手指在“上海交通大学”和“浙江大学”上来回敲打。
“砚修啊,不是爸爸现实,”钱钰锟语重心长,“你看这清北,尤其是北大文科,那真是神仙打架!咱犯不着非去挤那独木桥。浙大、上交多好?顶尖名校,环境好,压力相对还小点,以后发展路子也宽!你看这上交,金融、管理多强?跟国际接轨!这才是硬道理!”
裴音则安静地坐在一旁,给钱砚修续了一杯温热的麦香茶。她看着儿子沉静的脸庞,缓缓开口:“砚修,你爸爸说的有他的道理,现实的路宽一些,走起来或许更从容。但妈妈更想问你,你心里最想去哪里?是那个让你一想到就心潮澎湃,觉得在那里读书思考本身就是一种幸福的地方吗?”她的目光温和却极具穿透力,如同为钱砚修的内心世界投下了一束“引力透镜”,让他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灵魂深处的渴望。
钱三一也难得地参与了“家庭议会”,他推了推眼镜,理性分析道:“从纯数据角度看,北大人文社科的平均学术产出和顶尖学者密度确实遥遥领先,这是思想深度探索的最佳平台。人大在应用社科领域有不可替代的优势。浙大上交的综合实力和地域优势是显著加分项。但核心变量是你的内驱力。如果目标是纯粹的学术高峰,北大仍是首选,其挑战性本身也是一种筛选和淬炼。如果目标更偏向思想的应用与转化,人大和上交是更优解。浙大则提供了一个平衡点。”他的分析冷静客观,如同在计算星体运行的轨道。
钱砚修认真地听着每一位家人的话。爸爸的务实关切,母亲的灵魂叩问,堂弟的理性推演,都是他绘制最终“星图”的重要参考“引力源”。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城市璀璨的灯火,如同仰望一片人工的星海。良久,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家人,最终停留在那张承载着梦想与抉择的表格上。
“爸,妈,三一,”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谢谢你们。每一所都是顶尖学府,都值得全力以赴。但我的‘北极星’告诉我,思想的纯粹深度和探索的自由度,是我此刻最渴望的氧气。所以,我的首选目标,依然是北京大学。我会以最高的标准去冲刺,接受最高的挑战。”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坚定,“同时,中国人民大学作为我思想‘经世致用’侧翼探索的重要备选,其法学或政治哲学方向同样极具吸引力。浙江大学和上海交通大学,作为同样优秀的综合平台,将是我的有力保障和后盾。”
他最终在表格上,在“北京大学”后面,画上了一个清晰的星号(★),在“中国人民大学”后面画上了一个坚定的三角(▲),在浙大和上交后面画上了代表稳健的圆圈(●)。这张纸,从此不再仅仅是一张选择列表,而是他未来航程的星图初稿,标注着梦想的优先级和现实的缓冲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