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天还未亮透,奉天殿前的白玉台阶上还凝了层薄霜,文武百官踩着朝靴走过时发出靴底碾过霜粒的轻响,竟比往日的环佩叮当声更显清晰。}??3£?#8`?>看?°~书%¢3网 ?已@*发,)?布,最£新~¥¢章t节?
然今日,却没人敢像往日那样交头接耳的讨论,就连咳嗽都刻意压低了声线,唯有檐角的铜铃被风拂过,发出几声寂寥的响动。
奉天殿内,龙椅上的身影要比昨日更显沉静,内监黄立德手中有两份奏折,一份是户部连夜核算出的赈灾粮款明细,其中点出封地位属江州的藩王仪王私粮,己由大学士福士诚借出,正由镇抚司派人连夜运往灾区,江州官员的抄家明细以及京官退赔的银钱凑在一起,足够支撑江州三个月对灾民的赈济。
另一份,则是关于西南西北两地流寇肆虐的急报,墨迹尚未干透,字里行间满是烽火狼烟。
“江州之事,暂了。”徐景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殿内的每个角落,“传旨,开仓放粮时着御史监查,若再有人中饱私囊,不必向上奏报,首接就地问斩。”
此话一出,底下传来一片整齐的叩首声,额头撞在金砖上的闷响格外显耳,户部尚书阮知节偷偷抬头,眼神里除了疲惫外还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昨日事发之时,他是真害怕自己会随那方破碎的砚台一起,步周齐贤等人的后尘,而此刻,看着身居高位的皇帝,敬畏之心越来越浓烈。=搜#>搜μ小?说?·/网×| )更[:×新o+最*\[快<
“江州能安,是因新的赈灾粮款及时。”说着,徐景行话锋一转,黄立德适时递上有关流寇的奏折,“然西南西北两地的流寇,起于饥荒,延于兵弱,如今己劫掠三州七县,诸位爱卿,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
话音刚落,新任兵部尚书左文江立刻出列,声音要比往日洪亮数倍:“陛下,臣以为当增派兵力前往围剿!臣己查过,西北驻军现存兵额不足,需从他处兵营调派至少五千精锐,再令周边卫所协防,定能一举荡平!”
左文江这话半分不假,却也藏着私心,从其他兵营调兵需兵部统筹,其中的粮草器械采买,原是有惯例可寻的,换作往日,他定会慢悠悠奏请从长计议,先把好处捞足了再行正事,可此刻他想起昨日户部衙署里阮知节等人加急圈点的账册,又想起江州藩王最后的妥协,他心里的那点私心仿佛被冰水浇过一般,彻底泯灭,只剩赶紧把差事办利落的念头。~x+i_a.o^s¢h¢u^o/c,m-s?.*n.e¢t′
吏部尚书张博仁紧随其后开口道:“兵部所言极是!臣以为,除增兵外,还当严查两地官员失职之罪!流寇初起时,地方上报不过饥民闹事,延误了围剿的时机,此等玩忽职守者,当严惩不贷!”
这话张博仁若是昨日之前说,定会被同僚暗讽他小题大做,毕竟地方官瞒报灾情、粉饰太平,早己是官场潜规则,可如今,却没人敢开口反驳,昨日江州涉事官员的抄家名单还历历在目,现在谁也不敢替西南西北两地的同僚说话。
吏部侍郎史怀英听了,忍不住低头,生怕自己往日包庇门生的旧事再次被翻出来,但不出声表态也不对,思忖片刻后也出声附和道:“尚书大人说得对!臣愿牵头核查两地官员履历,凡有失察者,一律革职查办!”
更令人感到意外的还是英国公,这位世袭勋贵素来对军务都报以按例行事的态度,从不主动表态,此刻却上前一步,沉声开口道:“陛下,京营精锐也可调,但需选得力将领,臣举荐游击将军秦岳,此人出身行伍,去年曾平定大同兵变,刚毅果决,可当此任。”
说着,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陛下信得过,臣愿监军同行,确保粮草军械无一日延误。”
这话一出,连徐景行都微怔了一瞬,英国公监军?这等于是把自己绑在了战事上,若有差池,他这个皇帝第一个问责的就是他,往日勋贵们躲军务都还来不及,今日,竟主动揽责?
定国公在后面悄悄拽了拽英国公的衣角,却被英国公甩开,昨日他心头涌起的寒意到现在还没彻底散去,现下主动担责,总比被动查问强,至少当下他能对陛下显露出自己愿与朝廷同心的姿态。
英国公的积极开口,像触动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一般,户部尚书阮知节也接话道:“陛下,军粮之事,臣亲自督办,只需兵部列出清单,三日内臣定能调拨到位,绝无任何损耗!”阮知节特意加重损耗二字的读音,就为了当场撇清自己的嫌疑。
刑部尚书也不甘落后:“臣请旨,对流寇头目发布海捕文书,凡擒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