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青衫塑像的脸颊后又飘到徐景行身边,让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而后徐景行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偏殿,离开城隍庙,实在是塑像己立,香火己起,他总不能动手将其给拆了。
自那日在城隍庙偏殿见过那尊青衫捧药的塑像后,徐景行便再没踏足过那里,倒不是恼,只是觉得有些荒诞,他一个活人,最后竟被阴阳两界的香火捧成了偏殿里的泥塑,这份特殊的供奉太过沉甸甸,让他莫名生出一丝束手束脚的拘谨来。
日子依旧循着昼夜的轨迹流转,白日里回春堂的药香混着人声,夜晚琉璃灯下的阴魂带着寒气,他没有任何分别心,认真诊治着每一个上门的病患,如此这般便是好多年。
………………
这一年入秋后,苏州城外的寒山寺正是桂子飘香的时节,徐景行得闲,提着药篓准备前往寒山寺附近采些专治秋燥的麦冬。
寒山寺香火鼎盛,往来香客摩肩接踵,他沿着侧门的小径往山后走,却在半路被一阵扫地声拦住了脚步,扫地的和尚看着约摸七八十的年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正佝偻着腰,用一把竹扫帚细细扫着石阶上的落叶。
他动作不急不缓,倒比寺前的经声更让人静心,原本徐景行只想悄悄走过,目光却在扫过和尚侧脸时顿住,而和尚也恰好抬了头,露出一张清癯的脸来,眉眼间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温和,鬓角虽有些斑白,眼神却亮得很,让徐景行心头为之一震。
定了定神,徐景行走上前,尽量让自己保持心性平和,“见过法师,不知法师法号为何?”
和尚放下扫帚,合掌行礼,声音带着僧人的清朗:“贫僧法号慧圆,不知施主有何见教?”
慧圆?竟是慧圆!徐景行目光落在老和尚脸上,细细端量后,对方与他师傅是有两分相像的,尤其是眉骨的弧度,还有笑起来时眼角那道浅浅的纹路,都与他记忆里的师父重合了一瞬。
这怎么可能,他师傅,他师父慧圆并不在这一界内,但想起八宝琉璃手串,想起《菩提清心诀》后,徐景行又释然了,他那师父来历本就不凡,或许身前的这位老和尚,是他化身也说不一定。
“只是觉得大师面善罢了。”徐景行收回目光,双手合十恭敬回礼道。
慧圆和尚闻言,眼角的笑纹更深了些:“施主身上有药香,也有……几分禅意,倒像是与我佛有缘。”
徐景行心中又是一动,当年,师父慧圆禅师,就曾说过他根骨里带着一丝禅意,他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而后又将问题咽了回去,“天色不早,不打扰大师清修了。”
“施主慢走。”慧圆和尚重新拿起扫帚,沙沙的扫地声再次响起,徐景行也转身往山后走去,拐弯时,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身影,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在他心里激起涟漪,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