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片场的尽头。¢搜_搜.小·说·网, !更/新,最,快^
他走了,但那种令人窒息的阴冷感也跟着他一同消失了。空气重新变得可以呼吸,灯光似乎也恢复了原有的温度。人群死一般的寂静被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打破,每个人都在交换着劫后余生的眼神。
“收工!今天就到这儿!都回去休息!”王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用一种虚张声势的腔调大喊着,试图用工作指令驱散残余的恐惧。
人群如蒙大赦,立刻散开。
“妍妍,你也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明天我给你放假。”王导转向杜妍妍,脸上堆着关切的笑容,但眼底的惊魂未定还没完全褪去。
杜妍妍没有动。她还站在原地,望着叶云离开的方向。
“王导,”她忽然开口,“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导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掏出一根烟点上,手却还在抖。“什么人?一个运气好的神棍罢了。装神弄鬼,谁不会?反正问题解决了,管他呢。”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事后强行挽尊的不屑。
“他不是神棍。”杜妍妍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哈?”王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是神棍是什么?大师?得了吧,妍妍,你就是吓破了胆。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故弄玄虚,收了钱就跑。你看他最后那样子,装得多像啊,‘一段记忆’?我还一卷录像带呢!”
杜妍妍摇了摇头,她转过身,看着王导。*如′文^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他出来的时候,脸色很白,额头全是汗。”
“那不是装的?演戏嘛,谁不会?你还是专业演员呢。”王导吐出一口烟圈。
“那不是演的。”杜妍妍的语气加重了,“我离他最近,我能感觉到。他撑着桌子的时候,身体在晃。那不是装出来的虚弱,是一种……被抽空了的感觉。”
她回想着道具库里发生的一切。那个男人冷静地让她出去,独自面对那个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玉簪。他没有念咒,没有烧符,只是站在那里,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石头,没有多余的纹路,只是沉甸甸地砸在那里。
“‘出去’。”
“‘一段记忆’。”
“‘有人不想被忘记,仅此而已’。”
这些话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她之前觉得这个人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现在想来,或许他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东西。
一个能看见疯子世界的人,在正常人眼里,可不就是个疯子吗?
王导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行了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事情解决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明天剧组请个大师来做场法事,求个心安,这事就算翻篇了。·k+u!a.i·k·a.n!x!s¢w?.¨c,o·m¢”
“翻篇?”杜妍妍忽然反问,“王导,你真觉得能翻篇吗?如果今天他没来,躺在精神病院里的人会是谁?”
王导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我要他的联系方式。”杜妍妍说。
“你要那个干嘛?”王导警惕起来,“妍妍,我可跟你说,这种人少接触。他们神神道道的,沾上了没好事。”
“我要把报酬给他。他说了,会把账号发给我。”杜妍妍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我让财务去处理就行了,不用你亲自……”
“王导。”杜妍妍打断了他,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脆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坚持,“他的电话,我的经纪人那里应该有存档。你告诉她,把号码给我。”
王导看着她,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行行,给你给你!真是中了邪了……”
他嘟囔着走开了。
杜妍妍拿出手机,很快,经纪人就把一串号码发了过来。她看着那串数字,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她在怕什么?
她已经不怕那个玉簪了。
她在怕那个叫叶云的男人。
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可怕的能力,而是怕他那双能看穿一切,却又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眼睛。
那是一种比怨灵更让人无力的东西。
可那股好奇心,像一株从绝望灰烬里长出的藤蔓,疯狂地缠绕着她的心脏。她想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那段被封存的“记忆”,究竟有多么沉重,能让一个女人死后数百年都不肯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