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约定,悬停在玄关的空气里。·9*5·t`x?t...c\o!m*叶云刚说了一个“好”字,苏瑶儿口袋里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铃声尖锐,像一把刀,划破了刚刚建立的脆弱平衡。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医院”两个字。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喂?”
“是苏瑶儿小姐吗?苏老爷子情况很不好,请您立刻过来一趟。”电话那头的声音公式化,不带任何感情。
苏瑶儿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送你。”叶云站起身。
“不用。”苏瑶儿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这是苏家的事。”
她话说得很硬,像是在刻意撇清什么。她不能刚定下规则,就立刻向他求助。这是她的底线。
叶云看着她穿上外套,看着她开门,没有再坚持。
门被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砰,苏瑶儿冲下楼,钻进车里,一脚油门踩到底。城市的霓虹在她眼前飞速倒退,最终糊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医院的走廊,灯光白得惨淡。
消毒水的味道和哭嚎声混在一起,刺入鼻腔。
她还没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就看到了苏家的人。
她的二叔苏万城,瘫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双手抱着头,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
二婶张倩,正死死抓着儿子苏小勇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哭嚎着。“你爷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啊!小勇!我们怎么办啊!”
苏小勇被抓得生疼,脸上满是烦躁和不耐。′w^a~n!g`l′i\s.o′n¢g\.+c·o^m·“妈你别抓我了!哭有什么用!爸,你倒是说句话啊!”
苏万城没有反应。
“一个没用的东西!”张倩咒骂了一句,转头就看到了快步走来的苏瑶儿。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刻的怨毒。
“你还来做什么?”张倩冲了过来,想抓住苏瑶儿,却被她侧身躲开。
“爷爷呢?”苏瑶儿的声音很冷。
“你还有脸问爷爷?”张倩的声音又拔高了八度,“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非要和那个姓叶的搅在一起,我们苏家会变成这样吗?老爷子会被你气得躺进去吗?你就是个扫把星!”
“让开。”苏瑶儿不想和她废话。
“我不让!”张倩张开双臂拦住她,“你今天别想进去!你这个不孝女!”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是职业性的疲惫和遗憾。他手里攥着一张纸。
苏万城猛地抬起头。“医生?我爸他……”
医生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像一个无声的判决。
苏万城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干,彻底瘫倒在走廊的地上。
“爸!”苏小勇尖叫一声,却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去扶。+微\趣,小^说+网_ ^无′错.内¨容*
“天杀的啊!”张倩的哭嚎变成了咒骂,她不再管苏瑶儿,扑到苏万城身边,又捶又打,“没用的东西!你爸要死了!公司也要完了!我们都要去要饭了!”
整个走廊,一片狼藉。
苏瑶儿穿过这场闹剧,走到医生面前。
“医生,”她开口,“告诉我实话。”
医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地上撒泼打滚的一家人,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病危通知书递给了她。“我们尽力了。器官已经开始衰竭,瞳孔对光线没有反应。准备后事吧。”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
苏瑶儿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上面的每一个铅字都重若千斤。
她推开病房的门。
嘀——嘀——嘀——
心电图仪发出规律而微弱的声响,像生命最后的倒计时。
病床上,苏老爷子安静地躺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他的脸颊干瘦,嘴唇发白,眼睛闭着,却不像睡着,更像是一尊失去了灵魂的蜡像。
苏瑶儿走过去,俯下身,轻轻喊了一声:“爷爷?”
没有回应。
她颤抖着伸出手,探向他的鼻尖。
气息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
她又看向他的眼睛,用手撑开他的眼皮。灯光下,那双曾经精明锐利的瞳孔,已经彻底涣散,看不到一丝光彩。
医生没有说谎。
时间到了。
墙上的时钟,秒针在不知疲倦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