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抽搐起来。沈若低头一看,他袖口露出半截蛇信子纹身,原来早服了牵机引,只求同归于尽。
血腥味混着毒香漫过来,沈若想起梅贵妃那句话——
“你知道吗?我哥哥在云州当参军”。
她猛地转身往偏殿跑,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住,疼得发紧。
偏殿门开着,月光洒在空荡荡榻上。梅贵妃不见了,只留下个打翻药碗,里面药汁渗进砖缝,晕开朵暗红花,和沈若指尖血一个颜色。
榻下露出半片衣角,沈若伸手一拽,拽出个香囊,里面塞着不是香料,是晒干云州雪绒花。
“她往密道方向去了!”沈若攥着香囊往外跑,雪绒花干瓣硌得手心发疼。
西华门厮杀声渐歇,青铜面具散了一地。
沈若在尸堆里找了半天,猛然看见墙角缩着个熟悉身影——梅贵妃抱着头,怀里紧紧搂着个青铜面具,指缝间渗出血来。
“你为什么要帮他?”沈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冰碴。
梅贵妃抬起头,脸上全是泪和血:
“他说……只要把这个面具送到御书房,就能换我哥哥尸骨回家……”
她把面具往沈若怀里塞,“你看,这面具里有夹层……”
沈若刚掰开面具,里面掉出张纸条,墨迹被血浸得模糊,只看清“三更,永定河码头”几个字。
远处传来楚墨的声音,带着急火:“沈若!你在哪?”
她抬头时,正看见楚墨提着剑往这边跑,龙袍下摆被划了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
月光落在楚墨脸上,鬓角汗珠子闪着光,像那年疫灾时,他守在疫区门口,眼里红血丝。
“找到三皇子去向了。”
沈若走过去,伸手替楚墨按住伤口,指尖触到滚烫血,忽然笑了,“永定河码头,正好,我去会会他。”
楚墨抓住沈若手,指腹蹭过她虎口薄茧——
那是常年握针磨出来的。
楚墨把沈若往怀里带,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哑得厉害:
“等打完这仗,我们去云州看雪,好不好?”
沈若往他伤口上撒了点药粉,听见他倒抽冷气声音:
“好啊!不过得等你把匈奴人打跑。”
她推开他,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现在,该去收网了。”
永定河水黑沉沉,码头灯笼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沈若躲在货箱后,看见艘画舫泊在岸边,甲板上站着个穿锦袍少年,正对着个匈奴使者拱手。
“三皇子倒是好兴致,还带了舞姬?”沈若出声,银针打落他手里酒杯。
少年猛地回头,脸白得像纸——正是那个在江南养了十几年三皇子。他身后舞姬抽出软剑,沈若认出那身段,竟是梅贵妃!
“你骗我!”
梅贵妃剑抖得厉害,“我哥哥尸骨呢?”
三皇子冷笑一声,一脚把她踹倒:
“一个死人骨头,哪有北疆江山值钱?”
他转身就往船上跳,“等我带着匈奴铁骑回来,这皇后之位……”
话音被破空声打断。
沈若银针穿透他肩胛骨,钉在船舷上。
匈奴使者刚要拔刀,就被楚墨带来禁军一箭射穿咽喉,血溅在船头红灯笼上,红得发黑。
三皇子疼得嘶吼,沈若走过去,踩着他背拔出银针:
“知道吗?你母妃毒香,我早就配出解药了。可惜啊!她到死都以为你是个孝子。”
远处传来号角声,绵长而急促。
楚墨站在码头边,望着天边越来越亮红光,握紧了手里的剑:“是云州方向来援军。”
沈若抬头,看见晨光正一点点推开夜雾,把永定河水染成金红色。她摸出怀里雪绒花,花瓣上血迹被风吹得渐渐变淡。
“这仗打完,”她轻声说,“该好好治治这天下毒了。”
楚墨握住她手,掌心温度透过指尖传过来。远处烽火还在烧,但码头风里,已经有了点初春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