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之礼前一日,曜华宫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源头便是即将成为主角的皇太女裴玉琮。兰兰蚊血 唔错内容
平日里的沉稳持重不见了踪影,十五岁的少女像只被困在精致笼子里的小雀儿,在暖阁里来回踱步。
她时而拿起梳妆镜前那支象征着成年的赤金镶红宝凤钗端详,时而又对着铜镜练习明日该有的庄重表情,眉头微蹙,小嘴紧抿。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这转得我眼都花了!”裴齐光本来歪在软榻上看沈朝盈插花,结果被女儿这焦躁的气场传染,竟也跟着站了起来,无意识地随着女儿的路线在屋里踱起步子,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沈朝盈正将一支玉兰插入瓶中,闻言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对转圈圈的父女,简直哭笑不得。
她放下手中的花枝,走过去一把拉住裴齐光的胳膊,将他按回榻上:“裴如琢,你给我坐下,筝筝紧张是因为明日及笄,更要登基为帝,面对满朝文武,心里没底是人之常情,你在这儿跟着瞎转悠个什么劲儿?火上浇油呢?”
裴齐光被按着坐下,但眼神还追着女儿转,嘴里嘟囔:“我……我这不是也跟着紧张嘛……”
沈朝盈懒得理他,走到还在兀自踱步的女儿面前,双手轻轻托住她的脸颊,迫使她停下脚步,对上自己的目光。咸鱼墈书 芜错内容
“筝筝,”沈朝盈的声音平和有力,“看着娘亲。”
裴玉琮停下脚步,有些慌乱的眼神终于聚焦在母亲脸上。
“紧张很正常,娘亲当年封后大典前,也紧张得手心冒汗。”沈朝盈微微一笑,用指腹轻轻抹去女儿额角一点汗意,“但你记住,你是裴玉琮,是天崇的皇太女,是我们倾尽心血教导出来的储君,你读过的书,走过的路,听过的朝议,批阅过的奏章,还有你心里那份对百姓的责任,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她的声音放得更柔,满是母亲独有的疼惜:“明日,你只需穿上那身衮服,稳稳地走上那丹陛,像你父皇教导你的那样,目视前方,心怀天下。记住你名字的含义,‘琮’乃礼器,象征天地秩序。”
“你站在那里,便是天崇未来的秩序与希望,至于那些繁文缛节,自有礼官引导,不必忧心,爹娘,还有满朝忠心臣工,都在你身后。”
裴玉琮听着母亲说话,看着她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鼓励,胸腔里那股翻腾的紧张不安,奇迹般地慢慢沉淀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清亮而坚定:“嗯!娘亲,我记住了!”
夜深人静,曜华宫的主寝殿内,帝后二人并排躺在宽大的床上。¨墈~书`君* !埂/芯¢嶵_快.
黑暗中,裴齐光翻了个身,面向沈朝盈,手臂习惯性地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颈窝,闷闷的声音传来:“初初……”
“嗯?”沈朝盈应了一声,知道他还有话。
“我白天其实不只是瞎紧张。”裴齐光的声音里有些忧虑,“我是担心筝筝,我看着她转来转去,心里就慌。”
“总觉得昨天她还是那个骑在我脖子上,吵着要糖吃的小丫头,怎么一眨眼,明天就要穿上衮服,坐上龙椅,去面对那些老谋深算的朝臣,去治理这万里江山了?”
他顿了顿,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那个位置,太高,也太冷,我坐过,我知道,明枪暗箭,波谲云诡……我怕她不安,怕她受伤,怕她被那些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我……”
他难得地有些词穷,只剩下一个父亲对女儿的不舍和担忧。
沈朝盈轻轻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不是你拍板决定的,等她及笄就让她登基吗?你说想早点退下来,带我出去看看这大好河山,过几年清闲日子。”
裴齐光蹭了蹭她的颈窝:“是啊……可事到临头,我这心里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呢?总觉得太快了。”
“裴如琢。”沈朝盈转过身,在黑暗中准确捧住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气息交融,“我们的筝筝,她不是温室里不经风雨的花,她聪慧,坚韧,心怀仁善又不失锋芒。”
“这十五年,你手把手教她帝王之道,我带她体察民生疾苦,太傅赞她沉稳,朝臣服她气度,她早已准备好了,比你当年初登高位时,准备得更充分,你要相信她,就像你当年能开创盛世一样。”
她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一点点抚平裴齐光心头的褶皱。
他沉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