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琮咽下嘴里的蛋羹,小眉头学着大人那样微微蹙起,奶声奶气,一本正经地对着她父皇点评道:“太傅说这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她显然不太理解这句话的确切含义,只是觉得听起来很厉害,正好用来形容父皇此刻有点酸溜溜的表情。~1~8,5.t`x,t-.!c¢o¨m^
“噗——”沈朝盈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裴齐光脸一黑,被女儿这神来之笔噎得够呛。
他把手里的小银碗往旁边小几上一放,不喂了。
反而低下头,凑到女儿面前,指着自己的嘴巴,故意板着脸:“好哇,筝筝笑话父皇?父皇伤心了,不喂你了!现在换筝筝喂父皇吃。”
裴玉琮看着突然耍赖的父皇,小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仿佛在说“真拿你没办法”。
她伸出小手,真的拿起裴齐光刚刚放下的那只银匙,努力舀起一勺颤巍巍的蛋羹,认真地递到裴齐光嘴边,奶声奶气地哄:“父皇乖,张嘴,啊——”
裴齐光瞬间被女儿这模样逗得心花怒放,什么“吃葡萄酸”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立刻配合地张开嘴,美滋滋地吃下女儿喂的蛋羹,笑得见牙不见眼,眉梢眼角都是满足。
沈朝盈看着眼前这变成父慈女更慈的画面,扶额叹息:“裴如琢,我看这段时间,我们娘俩真是把你宠坏了,我这哪是养了个夫君,分明是养了个娇气的小娇妻。.l+a^n¨l_a?n-w-x¢..c~o?m¨”
裴齐光才不管,抱着女儿,得意地冲沈朝盈扬了扬下巴。
夜深人静,裴玉琮早已在乳母的陪伴下睡熟,沈朝盈躺在裴齐光身侧,两人都没睡着,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
黑暗中,裴齐光沉默了许久,久到沈朝盈以为他睡着了,他却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褪去所有玩笑后的认真。
“初初。”
“嗯?”
“其实……跟那些都没关系。”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什么她们讨好不讨好,付出不付出,都不是关键。”
沈朝盈侧过身,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他模糊的轮廓,等着他的下文。
裴齐光也侧过脸,在昏暗中准确地捕捉到她的眼睛。
“因为无论如何,只要看见你,我就一定会爱上你。”
“只会爱上你。”
沈朝盈听着他黑暗中认真的话语,心头一热,没说话,只是撑起身子,凑过去在他脸颊上结结实实,响亮地“啵”了一口。EZ晓说网 哽薪嶵全
裴齐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一愣,随即一股甜意涌上心头,嘴角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
沈朝盈亲完就躺了回去,大概是心定了,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睡着了。
裴齐光却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吻的余韵里,只觉得脸上被亲过的地方热乎乎的,心里也晕晕乎乎,像喝了最醇的酒。
他侧头看着身边人沉睡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一种奇妙的满足感充盈着他。
他并非不知世事,年少时在深宫冷眼旁观,见过太多所谓情爱。
他的母妃也曾有过短暂的宠爱,可帝王的心,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那份新鲜感一过,便是长久的冷落与遗忘。
他最初靠近沈朝盈,何尝不是被那份与众不同的鲜活和清醒所吸引,带着几分新奇和探究。
可如今,快四年了,新奇感没有褪去,反而沉淀下来,酿成了更醇厚的爱意。
他非但没有觉得腻烦,反而一天比一天更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心动。
像春日里永不枯竭的溪流,潺潺不息。
哪怕只是她一个随意的眼神,一个像刚才那样带着点奖励意味的亲吻,都能让他心头雀跃,如同毛头小子初尝情味。
这大约……就是上天的恩赐吧。
裴齐光无声地感叹,将脸轻轻贴了贴她的发顶,带着无边的珍重,也闭上了眼睛。
船队平稳地驶回京都,裴齐光的身体在太医的精心调理和沈朝盈母女的溺爱下日渐康复,朝政重新步入正轨,后宫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裴齐光没忘记自家小舅子的大事。
他一道旨意,将沈既明从羽林军校尉的位置上调离,擢升为一等御前侍卫。
这位置清贵,常在御前行走,护卫天子安全的同时,自然也有了更多接触后宫女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