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低语不断。

立在东侧的惇王慢悠悠叹道，“户部侍郎说得虽未必全中，但朝廷与藩属之邦往来向来需慎。顺王殿下身份尊贵，理应避嫌。”

他话音落地，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平日与惇王走得近的官员也纷纷点头，或附议或沉默，竟隐隐有几分倾倒之势。

裴齐光坐在上首，眼神冷淡，未置一词。

他屈指缓缓敲着龙案，面上没有怒意也没有疑惑，像是只在等那一场闹剧说完。

而在百官的目光都落向龙椅时，没有人注意到右首站着的顺王神色一片惨白，嘴唇紧抿，像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跪了下去，声音不大，却干净利落，“请陛下彻查此事，若真是臣失职，臣愿受罚。若非臣所为，臣也愿剖明清白，还陛下信任。”

退朝之后，整个朝堂风向已然转变。

“顺王怕是要倒了。”

“这一回的事证据充分，怎么解释？”

“连惇王都说话了……陛下不表态，是默许吧？”

这些话随着御道两侧低低响起，一路蔓延至京中茶坊，官舍书屋，一日之间，顺王从“中庸亲王”变成了“嫌疑逆臣”。

可没有人知道，就在退朝当晚，顺王书房的灯通宵未熄。

他披着常服坐在榻边，一手指着地图，一手捻着密信。

“这封信是假的，”他抬头看向面前那名亲信，“信纸是西南商行常用的，信头却是云津官驿的，这对不上，他们想得也未免太草率了。”

亲信低声回道，“已经查到送信人是府中的一个闲差小吏，三日前刚调入，背后之人尚不清楚。”

顺王点点头，又将地图推近一些，“惇王如今的几个心腹都在江南、河西、以及……牧原，这一回是他动手了。”

他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那就顺了他的意，替我去联络兵部那边，不用急，先查弹劾奏本出自哪位门下，再顺势做一份回应，含糊其辞也没关系。记住了，我们不是要自清，是要让他以为我们自乱阵脚。”

亲信一震，立刻领命退下。

顺王却没急着歇下，而是坐在灯下，望着窗外天色一点点透亮。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指望谁为自己说话了。

但他知道，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是看得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