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澄清,明妃披着薄纱立在窗前,手中那封信已经展开又合上多次,指尖的力道一阵紧一阵。_天-禧′小_说?蛧· ′埂,新`最′筷·
那是惇王的信,字迹如刀锋轻掠,寥寥数语,却句句都是试探与指引:【陆昭仪深居简出,却拥一子一女,若能撼动其心,自可动摇局势。】
她不傻,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从瑶古娜携恩进宫,再到她日益得势,眼看着连大公主都被她笼络了去……一座后宫,风向一旦成型,便是连带着子嗣都要被改命。
明妃自问自己并不喜欢搅局,但惇王,那个从她入宫前便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男子,从少年时默默送她绢帕,到如今藏在重重帘幕后为她布局,她不信他只是为了争权。
他早就说过的。
“你若想安稳度日,我为你平天下。”
明妃拢紧手中的信纸,眼底有一抹挣扎。
是,她知道这是一局棋,而且她也不确定这盘棋最后能不能赢。
但她甘愿赌上一局,因为她宁可相信惇王所有筹谋都是为了她,而不是沈朝盈那样靠运气得了陛下心意的小姑娘。
第二日,明妃起了个大早,带着自制的安神香囊,往凝和宫去了。¨c*h*a`n/g~k`a¨n`s~h-u·.?c¨o,m,
陆昭仪正在给三公主梳发,动作一贯温柔稳妥。小小的三公主在铜镜中看见母亲的脸,仰头问,“母妃,今日还要缠头发吗?我不喜欢太紧。”
“好,那就松一些。”陆昭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耐心地改了手法。
外头内侍进来通传,说明妃娘娘带了些宫中新制的安神香,特来探望。
陆昭仪一怔,忙让人请了进来。她本就性子低调,不喜与人交往,但明妃向来温言软语,来意也实在,只得亲自迎了出去。
明妃穿着一袭杏色宫裙,头饰不繁,步子慢悠悠的,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她递上香囊时笑得温婉,“听闻三公主近来身子不爽快,这药香是太医院进贡的方子,我昨夜命人熬了一夜。”
陆昭仪接过来,“多谢娘娘挂念。”
两人并肩进了暖阁,明妃环顾一圈,笑着道,“你这里倒是干净清雅,远胜我那飞花阁的一室脂粉气。”
“那里宫人多,来往也多些。”陆昭仪轻声应着,让宫女给她斟了茶。
明妃接过茶盏,淡淡一笑,“宫人多,眼睛也就多,耳朵也就多。?h′u?l,i*a?n¢w^x,.\c?o_m+”
这话一出,室内一时静下来。
陆昭仪没吭声,低头抿茶,明妃却像是无意般慢慢道,“这些日子,宫中事可真不少。皇后病重、珩婕妤晋位、连瑶美人都得了恩宠……这后宫风向,怕是要变了。”
陆昭仪抬头看她一眼,“娘娘多虑了,陛下宠谁,自有陛下的道理。”
“是啊。”明妃应得快,茶盏旋转,语气却像飘着一丝苦意,“只是珩婕妤年岁轻,又聪明讨喜,深得陛下欢心。我只怕哪日她若有了龙胎,那这宫里可真要变天了。”
她这话说得像无心之语,又带着点隐约的忧惧,像是一个旁观者忽然看见了未来某天的风雨。
“进宫短短时日,陛下又是破格晋位又是分配最好的曜华宫,分明是有意抬举。”她轻轻叹息,“妹妹你说,她若真有子嗣,大皇子……可如何是好?”
这话太直白了些。
陆昭仪握紧了茶盏,却还是笑着道,“大皇子自小深得陛下教诲,臣妾并不忧心。”
明妃盯着她,“可若将来储位之争起,单凭沉稳可不够。陛下是英主,心里有杆秤,咱们后宫却未必都安分。”
她顿了顿,像是察觉到自己说多了,立刻收回语气笑道,“本宫也是多嘴了,你素来聪明,自有分寸。”
陆昭仪仍没接话,沉默中仿佛有风吹动了那安神香,香烟一缕蜿蜒而上,在两人之间分出一线雾气。
“好妹妹,你我同为宫里的老人了,本宫难免替你忧心。”明妃终于放下茶盏,语调低柔,“你护得了他一时,护得了一世吗?”
陆昭仪轻声反问:“那娘娘觉得,我该怎么护?”
明妃没立刻回答,她起身缓缓踱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宫墙,轻声,“本宫只知道有些事,不试试看,就永远看不到结果。”
陆昭仪站起身,轻轻掩上窗扉,“烁儿要醒了,臣妾恐怕不能陪娘娘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