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望向远处巍峨的宫门——
那里,刘彧正等着她。
等着她这个“好侄女”,去演完这场荒唐的凯旋大戏。
她目光扫过两侧跪伏的百官和百姓,最终落在那些藏在人群后、神色各异的世家子弟身上。
他们或忌惮,或算计,或畏惧——
但无一例外,都在观望,观望她这个被刘彧“捧在手心”的长公主,到底能在朝堂上掀起多大的风浪。
“走吧。”她淡淡开口,“莫让陛下久等。”
崇明殿内,熏香缭绕。
刘彧高坐龙椅之上,眉眼含笑,却不见半分温度。
他抬手示意内侍端上两碗杏酪,温声道:“侄女儿此番立下大功,朕心甚慰。这杏酪是你幼时最爱的,今日特赐予你和何爱卿,以示嘉奖。”
刘楚玉垂眸看着那碗杏酪,琥珀色的酪浆上浮着几片杏仁,甜香扑鼻。
可……她自幼杏仁过敏,沾之则浑身起疹,痛痒难忍。
她缓缓抬眸,对上刘彧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冷笑。
好一个下马威。
前脚给她无上荣光,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刘彧最“宠爱”的侄女;后脚便赐她一碗能要她半条命的杏酪,明晃晃地告诉她——
你的命,捏在朕手里。
她端起瓷碗,指尖微微发紧,面上却分毫不显,甚至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谢陛下赏赐。”
刘楚玉端起瓷碗的刹那,何辑指尖在袖中猛地攥紧。
他太清楚她对杏仁过敏,曾亲眼见过她因误食半块杏仁糕而浑身起疹、高热三日不退的模样。
“殿下……”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前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颤抖。
刘楚玉微不可察地摇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嘴角仍噙着笑,可何辑分明看见她眼底翻涌的寒意,那是淬了毒的恨意,像冰层下暗涌的激流。
甜腻的杏仁气息在唇齿间弥漫时,她忽然明白,这碗杏酪与那杯鸩酒并无不同,都是刽子手递给牺牲品的饯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