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屏障却无法遮掩住他目光中暗藏的锋芒,那锋芒犹如寒夜中的利刃,闪烁着令人不容小觑的锐意。
吉田茂闻言,微微颔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镜片折射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冷光,恰似寒夜中隐匿的锋芒。“少帅所言,的确切中要害。” 他语调平稳,不疾不徐,仿若一位久经沙场的棋手,正有条不紊地布局。“然当今之世,战火纷飞,局势波谲云诡,各国之间唯有坦诚相交,方可携手共进,于乱世中寻得一线生机。” 吉田茂顿了顿,刻意拖长尾音,仿若在空气中牵出一丝无形的丝线,指尖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那细腻的动作里,满是不言而喻的暗示,似在无声宣告:大倭帝国的雄厚资源,正静候有缘人开启,只要少帅有需求,便能随时慷慨解囊。
“多谢领事美意,东北之事,张某自有分寸。” 章学良的语气依旧温和,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可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说罢,他抬手将手中燃了半截的雪茄重重按在烟灰缸里,瓷质的缸体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为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添上一抹注脚。
恰在此时,副官赵海神色匆匆,疾步而入,径首走到章学良身旁,俯身凑到他耳边,低声低语了几句。刹那间,章学良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但仅仅一瞬,便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领,起身向领事微微欠身,神色间满是歉意:“抱歉,领事,军中突发急事,刻不容缓。今日招待多有不周,还望海涵。”
吉田茂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却也不便多问,只得起身,礼貌地回应:“少帅军务繁忙,自当以要事为先。改日再行叨扰。” 说罢,在侍卫的簇拥下,大步迈出会客厅。那扇雕花铜门再次缓缓合上,将室外的寒意与屋内的凝重隔绝开来。
待吉田茂的马车缓缓碾过厚实的积雪,渐行渐远,章学良原本还带着几分客套的面容,瞬间阴沉得如同冬日里最浓重的乌云,冷意十足。副官赵海神色匆匆地赶来,双手递上一份密报,展开的纸张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情报显示,倭国财阀三井物产正悄无声息地在暗处搅弄风云,他们暗中拨出大笔资金资助臭名昭著的 “黑龙会”,妄图在鞍山钢铁厂周边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浪。“黑龙会” 那帮人在市井间西处散播 “龙脉受损” 的荒谬谣言,蛊惑不明真相的民众,意图阻挠钢铁厂的正常施工。更有甚者,一群受雇于倭国势力的浪人,乔装成普通百姓模样,趁乱冲击工地,现场一片狼藉,工人的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工程进度也被极大地拖慢。
“少帅,跟这帮孙子啰嗦什么!” 李云龙浓眉倒竖,“嚯” 地一下站起身来,双手猛地一拍桌子,那实木桌案 “砰” 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茶盏都跟着晃悠。他脚蹬军靴,在青砖地面上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咚咚” 之声在屋内回响。李云龙眼中透着腾腾怒火,大声吼道:“只需派一个营过去,管他什么黑龙会,还是白狗帮,全给老子一锅端了!让这些乌合之众知道,咱可不是好惹的!”
章学良神色冷峻,抬起手摆了摆,示意众人噤声。随后,他缓缓踱步至那面挂着大幅东北舆图的墙前,目光凝重,像是要把每一寸土地都刻进心里。他的指尖轻轻划过舆图上鞍山的位置,声音低沉却坚定地说道:“倭国人就盼着咱们莽撞行事,一头扎进他们设好的圈套里。赵海,你即刻去查三井在奉天的商业布局,特别是码头货轮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孙副官,马上去召集本地有头有脸的士绅,明日在大帅府设宴,我要让百姓清楚,钢厂的烟囱冒的不是晦气,而是咱东北的志气,是咱绝不屈服的精气神!”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眼前的一切,又接着吩咐道:“告诉军需处,立刻调拨五百袋面粉、三十箱煤油,以赈灾的名义分发给周边村镇,让百姓们知道,咱们东北军不会坐视不管,不管面对什么困难,都会和大家站在一起。”
众人领命,各自匆匆离去,会客厅内瞬间忙碌起来,脚步声、传令声此起彼伏。章学良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太师椅,目光再次投向那幅东北舆图,心中盘算着应对倭国人的下一步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