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那八十三名老兵像上了发条。.墈′书~君? *首,发,擦枪的擦枪,磨刀的磨刀。谭俊生亲自带着耿仲明、赵大山几个,骑着缴获的几匹驮马,悄悄摸到拉林河湾附近踩点。他们像幽灵一样在高粱地里钻进钻出,仔细测量距离,观察官道的宽度、车辙的深浅,寻找最理想的伏击位置和撤退路线。
“大柜,你看这儿!”耿仲明拨开一片高粱叶子,指着官道拐弯处内侧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把‘地雷’埋这儿!毛子马车一拐弯,正好怼上!”
谭俊生眯着眼看了看,又抬头望了望土包后面那片更茂密的高粱地,点点头:“行!就这儿!赵大山,你带人负责埋雷!记住,引线弄长点,埋深点,别让马蹄子提前趟响了!”
“放心吧大柜!保准让毛子的铁王八开花!”赵大山搓着手,一脸狞笑。
“孙二楞!”谭俊生转向疤脸汉子,“你带二十个枪法最好的兄弟,埋伏在河堤对面那片高粱地里!等这边地雷一响,马车一乱,就给老子往死里招呼!专打他们的马!马惊了,车就瘫了!”
“明白!打人先打马!”孙二楞用力点头。
“老耿,”谭俊生最后看向耿仲明,“剩下的人跟我,就趴在这边高粱地里!地雷响了,孙二楞那边枪一响,咱就压上去!手榴弹招呼!白刀子见红!动作要快!要狠!别给毛子喘气的机会!”
“是!”耿仲明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踩好点,定好计,剩下的就是等待。孤鹰岭的练兵场上依旧热火朝天,但尖刀排的老兵们却心照不宣地养精蓄锐,眼神里都憋着一股子按捺不住的杀气。出发前夜,谭俊生让人把缴获的那点细粮全拿出来,熬了几大锅稠糊糊的肉粥(肉是山里打的野味),让尖刀排的兄弟们饱餐了一顿。
“吃饱喝足,给老子把命豁出去!”谭俊生端着个粗瓷碗,里面是清冽的山泉水,目光扫过蹲在地上呼噜呼噜喝粥的八十三张面孔,“这一票干成了,咱黑狼军就有硬家什了!就能跟毛子掰掰腕子了!干不成,或者谁他娘的怂了,拖后腿了……”他声音陡然转冷,像冰刀子,“别怪老子手里的家伙不认人!听清楚没?”
“清楚了!”八十三人齐声低吼,碗里的粥水都震得晃荡。
天还没亮透,东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孤鹰岭还在沉睡。八十三条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狼群,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山口。他们背着枪,腰里别着手榴弹和攮子,身上挂满了子弹袋(里面装的大多是缴获的毛瑟和莫辛纳甘子弹,数量有限,得省着用),脚步轻快而沉稳,朝着拉林河湾的方向疾行而去。
八月底的黎明前,风己经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吹过高粱地,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无数细碎的耳语。谭俊生趴在高粱地边缘,脸颊紧贴着冰凉潮湿的泥土,鼻尖萦绕着泥土的腥气和成熟高粱穗子特有的、带着点甜味的清香。他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只有那双眼睛,透过密密匝匝、如同绿色屏障般的高粱杆缝隙,死死盯着官道的尽头。他身后,耿仲明和几十个兄弟,如同潜伏的猎豹,呼吸压得极低,紧握着手中的步枪,枪口微微探出高粱丛。汗水顺着他们的鬓角滑落,在黝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亮痕,没人敢抬手去擦。·墈~书\君′ +冕^沸′阅!渎¢
河对岸,孙二楞和他挑选的二十个神枪手,同样隐没在茂密的高粱丛中,像一群耐心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赵大山带着几个人,就趴在那埋了“地雷”的小土包后面不远,手里紧紧攥着连接引火索的绳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土包前方官道的拐弯处。那所谓的“地雷”,不过是几个大号的火药罐子,外面裹着碎石铁片,威力有限,指望它炸毁马车是妄想,但巨大的声响和冲击波,足以惊马,制造混乱。
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爬得老高,毒辣的光线穿透高粱叶子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官道上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空地的声音。趴久了,身体开始发僵,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粘腻地贴在皮肤上,惹得蚊虫嗡嗡地围着人打转。
“大柜……”趴在谭俊生旁边的一个年轻战士,忍不住轻轻挪动了一下发麻的腿,声音带着一丝焦躁,“这…这毛子兵不会不来了吧?”
“闭嘴!”谭俊生头也没回,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趴好!把腚收回去!当靶子吗?”那战士吓得一缩脖子,再不敢动弹。
等待,是最熬人的酷刑。每一分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汗水流进眼睛,火辣辣的疼。就在众人的神经绷紧到极限,几乎要怀疑情报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