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那封信,指尖极轻,仿佛怕惊扰什么。
「愿最好的斯内普教授可以长命百岁,幸福安康。
阿兰娜。」
他一字一句读过,眼中没有起初的意外,也没有后来的释然。
只是沉默,极深的沉默。
斯内普从不擅长面对温情,它于他而言太轻,太暖,太易碎,就像他从未真正拥有过的梦。可那一刻,他的手指竟比平时更僵了一瞬,指节微紧,仿佛怕那一张薄薄的纸,会轻易地从他掌心滑落。
他将随信而来的包裹展开,一株株魔药原料悉心摆放在他案前的黑木托盘上。每一种都精准对应着他曾提及的研究方向,有些甚至是他未曾明言,仅在讲课时稍稍提及的配比构思。
她看懂了,她理解了。
那不是献媚,也不是讨好,而是一种难得的…用心。
这种用心在他的教学生涯里少得可怜。他的课堂永远被误解,畏惧,没人试图靠近他,不是因为他真正严厉,而是因为没人愿意真正看清他藏在冷漠之后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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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渴望被视为有价值,渴望知识被传承,也渴望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只对一个人而言,他不是多余的,不是那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阿兰娜也是唯一一个,给过他这种错觉的学生。
她聪明,沉静,敏锐。最重要的是,她从未对他心生畏惧,也从不将他的严苛视作敌意。
她不是来讨好他,而是带着真正的敬意和热忱来听他所讲之物。即便是在他最烦躁的时候,她也只会在他讲完课后轻声说一句。
“谢谢您,教授。”
那声音干净,清楚,不卑不亢,如春日微风拂过厚雪的地面。
如今,她甚至连续5年圣诞节都为他带来了不同的礼物…
他的视线落在信末那几行字上,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不久前的某个夜晚,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她站在他的身侧,语气轻缓却格外坚定地说。
“但我希望,给予我最多善意的老师,能在与黑魔王的最终之战里,活下来。”
他没有回应,只是垂眸,而她却悄然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瓶子,塞给他了一整瓶福灵剂,瓶身泛着淡淡的金光…
那瓶福灵剂从那天起,便一直被他藏在贴身的内袍里。它不像他其他的药剂那样整齐排在架上,也从未被示人…仿佛一旦露出,它便会失去某种神圣的分量。它不仅仅是一瓶魔药,而是一种提醒,一份期望,和一份真心。
他没有把她当成莉莉,也不曾将她误认为谁的影子。因为阿兰娜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一个愿意为他认真调出幸运的人。不是为了讨好,也不是为了交换,而是因为她真心希望他活下去。
他从不敢奢求这份信任,也从未敢依赖它。但他知晓它存在,这就已足够。
他缓缓站起身,将那张纸重新叠好,收进抽屉的最深处,与他最珍视的那瓶回忆药剂并排放置。然后他将那些魔药材料一样一样小心地摆好,没有用魔法,只是亲手,一如那些年他一遍遍练习魔药切割,熬煮温度的夜晚那样认真。
他的动作微慢,却专注。仿佛要以每一寸的掌心温度,将这些材料一一记下。
这一夜,地窖依旧没有窗,没有雪光,没有热闹人声,可那炉火燃得似乎比往日更亮了一些。
他知道这道光不会救他,不会改变他背负的过往,不会解开那些永不愈合的疤。
但哪怕只是被她记得,被她尊重,被她以她自己的方式珍惜着,哪怕只是那一瓶福灵剂,那一封信,那一瞬念及的名字…
那也足够他,在这漫长,静默,无人回应的黑暗里再走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