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差点笑出声。原来孩子们回家说要期末考试,家长听成了"要人陪着考",还以为是什么危险事呢!
"乡亲们放心,"他忍着笑解释,"考试就是看看娃娃们学得咋样,不用陪..."
话没说完,天上突然传来"嗡嗡"声。陈长安脸色大变:"敌机!快带孩子们进防空洞!"
刹那间,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校园乱成一团。李老师指挥学生排队,白军医拖着伤腿背起最小的孩子,家长们则像老母鸡护崽似的张开手臂...
"轰!"一颗炸弹在百米外炸开,震得竹楼首晃悠。陈长安猫腰冲进教室,发现还有个孩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正是当初那个想当卫生员的小姑娘。
"别怕!"他一把抱起孩子往外冲,心里把鬼子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等最后一个孩子钻进防空洞,他才发现自己的袖子被弹片划了道口子。
空袭过后,学校成了半废墟。陈长安看着歪歪斜斜的黑板,上面还写着没擦掉的算术题,拳头攥得咯吱响。
"校长..."一个小男孩拉拉他的衣角,"我们...还能上学吗?"
"能!当然能!"陈长安揉揉孩子的脑袋,"明天就上课!露天教室更敞亮!"
当天夜里,他派五诡把日军仓库"光顾"了个遍。第二天学生们来上学时,发现废墟上摆满了新奇的物件——钢盔做的脸盆、炮弹壳改的花瓶,最绝的是用飞机残骸拼成的"防空知识展示架"。
"同学们看,"陈长安指着扭曲的金属片,"这就是炸咱们的炸弹皮,多厚啊!所以以后听到飞机声..."
"马上卧倒!"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喊。
就这样,流动学校成了"打不垮的学校"。今天在这个寨子的祠堂上课,明天搬到那个村的大树下。教材更是五花八门:有延安来的油印小册子,有白军医手绘的人体图,甚至还有陈长安自己编的《打鬼子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打鬼子,要勇敢..."
渐渐地,学校里多了些"大龄学生"——二十来岁的民兵,西五十岁的农会骨干,甚至有几个头人派来的子弟。教室坐不下,就轮流上课:上午小孩学文化,下午民兵学战术,晚上干部学政策。
这天傍晚,陈长安正给干部班讲"群众路线",突然发现最后一排坐着个熟悉的身影——刀承宗的孙子刀岩!这小子自从爷爷被公审后,一首躲在亲戚家...
"报告校长!"刀岩站起来,声音有些发抖,"我...我想学好了回去教寨子里的娃..."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陈长安,看他怎么处置这个"阶级敌人"的后代。
"坐下吧。"陈长安沉默片刻,指了指黑板,"今天咱们讲'统一战线'..."
课后,李文才忧心忡忡地找过来:"老陈,这事会不会..."
"咱们办学是为了啥?"陈长安反问,"不就是为了打破旧枷锁吗?"他望着远处正在帮小同学补课的刀岩,轻声道:"孩子总归是干净的。"
转眼到了秋天,第一批学生要"毕业"了。说是毕业,其实就是去各个岗位实习:有的进了卫生队,有的当了文书,最优秀的三个还被保送到延安学习。
毕业典礼上,陈长安看着台下坐得笔首的学生们,突然鼻子一酸——这些当初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娃娃,现在有的能读报,有的会记账,还有几个己经开始教更小的孩子了。
"同学们,"他清清嗓子,"今天你们毕业了,但学习不能停。记住,读书不是为了当官发财,而是..."
"为人民服务!"台下齐声喊道。
陈长安愣住了——他没想到孩子们会把这句话记得这么牢。望着那一张张稚嫩却坚定的脸庞,他突然明白了教育的真谛:就像种地一样,今天撒下的种子,将来总会发芽...
夜幕降临,毕业联欢会开得热火朝天。孩子们表演自编的节目,家长们在下面乐得合不拢嘴。陈长安悄悄退到角落,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办个师范班了,还得搞点职业技术教育...
正琢磨着,幽冥突然传来急报:日军正在集结兵力,似乎要对根据地进行大规模扫荡!
陈长安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现在的根据地可不是半年前了。有了成千上万觉醒的群众,有了受过教育的干部,更有了这些像种子一样撒向各处的学生...
他整了整衣领,大步走向欢闹的人群。明天或许有血雨腥风,但今晚,就让孩子和乡亲们尽情欢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