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缓慢爬行的水银。
“他们要讨论净化程序的后续?”沈溯转身时,指尖的银戒突然发烫。走廊顶灯的光晕开始分层,最内层的蓝光里浮着张模糊的脸——是五年前死于共生池事故的项目组长。“不,是关于您女儿的学籍档案。”小林递来的终端机屏幕上,沈念的照片正在褪色,“联邦教育部说,从未有过叫这个名字的学生在第七中学注册。”终端机在掌心突然失重。沈溯低头接住的瞬间,看见屏幕倒映出的天花板上,消防喷头正在滴落淡绿色液体——那是共生意识体的营养液,本该在接触空气后凝固。但此刻液体正顺着墙壁的裂缝流淌,在瓷砖拼出的图案里,藏着和银戒相同的螺旋纹路。档案室的回声,联邦档案馆的金属门在身后合上时,沈溯听见了纸张翻动的声音。管理员老周正趴在泛黄的卷宗上打盹,眼镜滑到鼻尖,口水在“第三次潮汐事故报告”的封面上晕开浅痕——这地方和他记忆里无数次查阅资料时一样,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霉味。反常的是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档案夹。至少有二十个透明文件夹正绕着老周缓慢旋转,像被无形的旋涡牵引。沈溯伸手去够最近的一个,指尖穿透文件夹的刹那,听见无数细碎的咳嗽声——那是五年前共生池事故现场,受害者临死前的声音。文件夹里的照片突然活了过来:穿隔离服的研究员们倒在绿色液体里,每个人的左手都戴着银戒。“这些档案上周就该销毁了。”老周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瞳孔里有两个重叠的虹膜,“是您亲自签署的销毁令,沈博士。”沈溯的目光落在老周摊开的笔记本上。潦草的字迹记录着借阅记录,其中“沈念”的名字出现了七次,每次借阅的都是不同年份的《联邦共生体研究白皮书》。最新的借阅日期是昨天,但沈念明明此刻正坐在隔离区的草坪上种花。“她不可能来这里。”他摸到口袋里的银戒,金属表面浮现出第七区的地图,“隔离区的权限卡……”“您说这个?”老周从抽屉里拿出张透明卡片,卡面的螺旋纹路正在发光,“昨天那个银头发的小姑娘,用这个刷开了所有保密档案柜。她说您会明白,为什么第七次潮汐的浪峰里,藏着第一次潮汐的种子。”档案柜突然集体震颤。沈溯转身时,看见所有档案夹组成了巨大的螺旋,中心浮现出陈雪在隔离舱玻璃上画的公式。更诡异的是,公式末尾多出一行小字,笔迹和他童年日记本上的一模一样:“我们在每个时空都埋葬了真相”。隔离区的对峙,沈溯找到沈念时,她正蹲在隔离区的草坪上,把银灰色粉末撒进泥土。蓝色的花已经开得漫山遍野,每片花瓣都在播放不同的记忆碎片——有个画面里,年轻的沈溯正把银戒放进共生池,池底的碑文在绿色液体里明明灭灭。“他们说我不存在。”沈念转身时,头发里落下几片花瓣,“但妈妈说,当所有人都忘记你的时候,你就会成为共生意识体的一部分。”沈溯的喉结突然剧烈颤动。他想起林夏在监控中心融化的右手,想起陈雪墙面上蠕动的肉突,这些症状此刻正在自己身上复现。更可怕的是,他发现沈念的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正在分裂成七个——每个都戴着银戒,每个都举着不同阶段的蓝色花。“林夏在哪里?”他抓住女儿的手腕,触到皮肤下正在旋转的硬粒,“终极净化程序的密码,是不是藏在共生池底?”沈念的手腕突然变得透明。透过皮肤,沈溯看见她的骨骼正在呈现螺旋结构,像枚正在生长的戒指。远处传来警笛声,七辆悬浮车正从磁轨俯冲而下,车身上的联邦徽章在阳光下泛着银光——那是安全局的标志,但沈溯认出为首那辆车的车牌号,属于五年前事故中报废的车辆。“妈妈说密码是七个相同的数字。”沈念的声音突然变成林夏的语调,“就像你每次在实验日志里画的七道螺旋线。”警笛声在此时突然消失。沈溯抬头的瞬间,所有悬浮车都静止在半空,车窗里的安全局探员们保持着冲锋的姿势,皮肤正在变成银灰色。最前面那辆车的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林夏穿着五年前的实验服,胸前的编号牌还沾着绿色的营养液。多棱镜中的真相,林夏站在花海中的样子,和沈溯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她时重合了。实验服的袖口还在滴落液体,她举起的左手戴着银戒,戒面的螺旋纹路正在播放影像:年轻的林夏把婴儿放进共生池,池底的碑文突然亮起,在婴儿的额头烙下螺旋印记。“沈念不是我们的女儿。”林夏的声音里混着水流声,“是共生池用我们的意识碎片培育的第一个完整共生体。”沈溯的银戒突然嵌入掌心。他看见自己的皮肤下,绿色液体正在顺着血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