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团教官胡烈(爆破营营长)正带着第5团的新兵们进行滩头防御工事构筑训练。
“挖!深挖!快挖!”胡烈挥舞着德制工兵铲,亲自示范。新兵们抡着工兵铲,在松软的沙地上疯狂挖掘单人掩体、交通壕。烈日灼烤,沙土滚烫,汗水滴入沙中瞬间消失。
“掩体要深,要带拐弯!能防炮片!交通壕要曲折,能防首射火力!别偷懒!你挖的坑,就是你的棺材板!挖深一寸,活命的机会就多一分!”
爆破训练场则设在更远的无人山谷。这里的气氛更加紧张肃杀。
胡烈亲自讲解导火索的裁剪、连接,炸药包的捆绑、放置。“手要稳!心要细!一丝差错,粉身碎骨!”新兵们分组操作,点燃导火索后,在老兵拖拽下连滚带爬地撤向安全区。
身后,“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地颤抖,碎石泥土冲天而起,烟柱高达数十米。
巨大的冲击波卷着尘土扑面而来,即使捂着耳朵,耳膜也阵阵刺痛。陈阿水趴在地上,感受着身下大地的震动,心脏狂跳不止,第一次对“战争”二字有了刻骨铭心的恐惧,随之而来的是更强烈的决心——必须练好本事,活下去,才能报仇雪恨。
当白日的喧嚣沉寂,夜幕降临营地。简陋的营房里,油灯如豆。这不是休息的时刻,而是“熔铸军魂”的课堂。
“识字班”里,政工干部亦或是识字的士官们拿着粉笔,在粗糙的黑板上写下一个个大字。
“第一个字,‘国’!”教官的声音洪亮,“国是什么?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祖宗留下的土地!是千千万万个像我们一样的家!倭寇想占我们的国,掠我们的地,杀我们的人!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新兵们齐声怒吼。
“第二个字,‘家’!家是什么?是爹娘妻儿!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倭寇的炮火毁了陈阿水的家,饿死了李二牛的娘!我们当兵,就是为了保家!不让我们的家,再遭倭寇的毒手!”
“保家卫国!”吼声震得油灯火苗摇曳。
更深入人心的,是“诉苦会”。这是邓贤特地叫人安排的。
毕竟前世我党总结出来的经验还是很好用的。
在相对宽松的环境下,新兵们围坐在一起。起初是沉默,随着几个胆大的带头,血泪控诉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们村…被土匪抢了三回,官府不管,反倒加税…”
“东家不是人!租子收到七成,交不上就抢闺女抵债…”
“倭寇的船…在海上撞翻我叔的舢板…还哈哈大笑…”
“金廷的官…就知道给洋人磕头,给倭寇赔钱,不管我们老百姓死活啊…”
血泪的控诉点燃了同仇敌忾的熊熊烈焰。阶级的压迫,外敌的欺凌,清廷的腐朽,种种苦难找到了共同的宣泄口,最终凝聚成一个无比清晰的目标——跟着邓司令,跟着岭南防卫军,打出一个清平世道!保卫脚下的乡土!
洪天胜和他带来的洪门兄弟,在这种氛围中,也悄然发生着变化。他们讲义气,敢打敢拼,但原先多少带着些江湖习气和帮派观念。
如今,在“保家卫国”这面大旗和严酷的集体熔炉中,他们身上的草莽气渐渐被一种更宏大、更坚韧的军人气质所取代。洪天胜在一次刺杀训练后,抹着汗对身边的弟兄说:“以前咱们讲‘替天行道’,现在才明白,跟着邓司令打倭寇,保岭南百姓,这才是真正的‘替天行道’!”